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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谢律得了太后也要往承恩寺祈福的消息后,换了官服便进宫去了。
他本就有随时出入禁宫之权,如今谢承璟昏迷不醒,他想入宫见谁更是无人敢拦。
寿安宫地处元英宫以西,乃太后的住所。
到寿安宫门口时,领事公公连忙出来请,谢律让叶实候在外面,自个儿提步进去了。
领事公公引着谢律往里走,不过片刻,便见到正殿里已端坐着一名貌美妇人了,她身着深色素净服,正是要出宫的装束。
若他再晚点,只怕截不住人了。
谢律朝坐在铺了吉祥如意花团软垫上的太后行了一礼:“臣弟参见太后。”
“摄政王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禹朝太后母家姓严,如今不过而立之龄,再加上保养得当,嗓音也是柔婉温和,看起来同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般无二。
谁能想到,便是这样一位妇人将禹朝的江山搅弄了六年之久。
先帝病逝得早,她膝下无子无女,便将谢承璟过继到寿安宫,扶持他成为了明面上的九五之尊,暗地里的傀儡棋子。
从此外戚专权,奸佞当道。
原本六年前便能打下西洲,却因为严太后的横加干涉,硬生生地迟了这么久,多耗损了不知多少人力财力。
“摄政王来得可真是时候,”严太后手肘撑在黑漆描金缠枝纹宝座的扶手上,温声道,“哀家正欲出宫为陛下祈福呢。”
谢律入了座,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前两日贵妃娘娘和霍美人不是已往承恩寺去了吗,太后何必再跑一趟?可是嫌她们不够心诚?”
“哀家倒无此意。”严太后尖锐的指甲搭在茶案上,自有一股威严,“因着陛下遇刺,本宫近来也是心神不宁,是以才想着去上柱香让大师开解开解,摄政王不加紧去查陛下遇刺之事,怎的还插手起这些小事来了?”
“方才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刺客那边,臣弟自当会竭尽全力追查下去。”谢律目光一凛,“今日来此,是想趁着仪仗未启,同太后商榷羽林军失责一事。”
“若事关羽林军,那摄政王可就来晚一步了。”
严太后微微一笑,秋水眸盈盈生光:“哀家早已将那群失职的羽林军处置了,眼下禁军处的严统领正加紧另外选拔一拨出来,待训练个把月,宫里也就不缺人手了。”
说着,她顿了顿,面上露出些歉意,实则眼眸里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此事哀家过于震怒,处置下得难免快了些,便未能及时通知摄政王。”
谢律听到这话,不由微微掀了掀眼皮。
“太后当真是雷厉风行。”
他脸上看不出神情,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勾着唇道:“既是选拔精锐羽林军,那便得有个选拔的样子,臣弟麾下也有不少忠良之士,他们同样乃军营出身,不若借此机会一起参加选拔,胜出者入宫为卫。太后意下如何?”
严太后闻言,却是未置可否。
谁不知晓谢律手底下练出来的兵个个皆精锐,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哪怕是将禁军中的勇猛之士尽数挑出,她也无法保证禁军能全胜。
若无法全胜,那羽林军里便避无可避地会掺杂进谢律的人。
她料到谢律会拿羽林军说事,是以早已想好了对策。
严瑎是她侄儿,只要他不松口,谢律便无计可施。
思及此,她堆起笑容,看向谢律的目光里带了一丝挑衅:“这些选拔之事,哀家一介女流如何能懂?摄政王怕是问错人了。不过哀家相信,严统领定能办好此事的,还是不劳摄政王操心了。”
“哦,是吗?”谢律毫无顾忌地迎上严太后语笑嫣然的脸,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恐怕严统领要让太后失望了。”
严太后愣了愣,还没明白他这话何意,便听外头传来一名太监尖细的嗓音。
“太后娘娘!奴才有事要禀!”
话音传进来,谢律好整以暇地端起凉了些的碧螺春小抿一口,未再表态。
严太后见他这副冷静的模样,笑容僵凝在脸上,遂命身边伺候的冬嬷嬷去接应那太监。
过了片刻,满脸凝重之意的冬嬷嬷疾步进来,凑近严太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谢律眼见着严太后的脸在这须臾间变换了好几个颜色,她终是没忍住,吐出一句惊讶来:“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人打折了腿?”
“这……”冬嬷嬷脸色微变,却是呐呐着不敢说话。
此时,谢律忽然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不紧不慢道:“太后说的可是严统领?臣弟倒是知晓一些趣闻。”
听到这话,严太后有些笑不出来了,一冷下脸,她的眼神便显得尤为瘆人,里面浸满了不同于她柔婉外表的残忍和阴翳。
谢律拨弄着羊脂玉扳指,漫不经心道:“听说严统领昨晚逛花楼时仗势欺人,将上京许多纨绔公子哥儿都得罪了,早晨一出来,便被套了麻袋拖至无人角落打了一顿。”
严太后厉声道:“严瑎乃禁军统领,管着整个上京城的安危,谁敢这般轻易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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