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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金龙焰照亮黑夜,空气流动,送来充满熔岩与硫磺气味的风。万千火舌掠过天际,掠过海面,化为撞得支离破碎,化为璀璨繁星袅袅上升。
星辰倒映与翡翠之中,阿尔瓦的竖瞳。每一道纹路里,都有魔法与智慧的辉光,在其中流动。提摩西的身影倒映在其中,在一片翠色之中,显现出黑色剪影。
“可以吗?大人。”藏匿在雪白贝齿内的舌尖,在窗外微弱的火光明灭之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显得若隐若现。他带着气声的腔调,惑人得要命。在海上唱歌引诱水手的海妖,都未必能够有他此时这样的腔调十分之一的迷人。
阿尔瓦颤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提摩西的下巴。他修长的手指,指尖微凉,满含爱慕地描摹提摩西坚毅的面部轮廓。他温热的呼吸,略微有些加快,软软的喷吐在他面前男人的脸上。
提摩西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主人凝视的眼神,让他肩头在空气中微微颤抖。他壮着胆子,被热水蒸腾得微微泛着粉红,沐浴之后的清新香味扑鼻而来。
“大人,我……”原本平静的眼神,带上一丝狂乱。阿尔瓦眼角微微发红,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栗。在提摩西面前,他不是什么星界法师,不是什么穹顶六星,也不是什么乔舒亚。他是阿尔瓦,是他的大人的阿尔瓦,是提摩西的阿尔瓦。
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阿尔瓦……”提摩西伸手抚上怀着无限孺慕的阿尔瓦,粗糙的拇指抚过他下颚轮廓,伤痕累累的手心在他柔嫩的面颊摩挲,“不行!”
“大人不想要吗?”阿尔瓦失望地垂下眼,轻轻捧住提摩西的双手,脸颊在对方手心中磨蹭的动作,带上几分讨好意味,“大人,你不想要我吗?”
“可你刚刚才说——希望我像乔纳森一样休息。”提摩西抽出手,冷冷地抱臂看他面前的小猫,“你很善变,阿尔瓦。但别指望我会配合你的善变。”他掀开浴巾,径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眼神冰冷且毫无情感,“你应该休息了,阿尔瓦。”
“大人!”如同一只炸毛的猫,阿尔瓦窜了起来,他急切地伸手抓住提摩西的肩膀,把自己的嘴唇凑了过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不听话小猫咪得到的,是主人冰冷的拒绝。他的嘴被一只大手捂住,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提摩西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之前,狠狠地撞了上去。
提摩西的手,横在他们之间。那一瞬间,这只手就是隔离了北冰原骸骨军团与北地的城墙,是阿尔瓦不可翻越,且无法攻破的壁垒。
“——!”阿尔瓦用力扯开提摩西的手,冲着他大胆地喊了出来,“大人,我只是想要你吻我!一个吻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坐下!”提摩西浑身的气压都冷下来好几度,他抓住阿尔瓦的胳膊,毫不怜惜地把忿忿不平的小情人给甩开,“坐好!你在这里呆着,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离开,也不许移动……如果,你还把我当做是你的主人,就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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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摇晃,暗影行者穿行其中。阴影自窗户的栏杆缝隙中挤压而出,顺着墙壁如同墨汁般缓缓流淌。暗影行者几乎是从那片黑影当中跌了出来,他高大的身形借助身边的树干,才勉强得以稳住。
这棵树下,有阿尔瓦曾经坐在这里坐在这里看书的长椅。金合欢树在头顶悉嗦作响,仿若精灵们的缓慢吟唱。树叶互相推搡,伸开枝丫在风中起舞。它的歌舞,似乎是已然逝去的夏日最后的回响。曾经见证过朱诺斯城一切的巨大树木,正在用这种方式祭奠夏日的离去。
提摩西跌于长椅,用漫长的时间,来呼出一口气。这一口气是如此的长久,几乎等于一声充满哀伤的叹息。他眯起眼睛,抬头望去,天边的星河被亚特兰蒂斯的乌云覆盖,但依旧有顽强的星星,从云层的缝隙里探出,往人间洒落微弱星辉。
“……不,不应该是那样。”双手捂住额头,提摩西还未擦干的头发被夜风一吹,让他觉得有些冷,透过指缝瞭望的景象,显得虚幻且不真实,“阿尔瓦……无名氏……怀特……”
虽说现在才八月份,可朱诺斯城处于海面上方,浮空塔又是用魔法气流托在半空。在空中花园,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徐徐微风从未停止过。
为了维持浮空塔的温度,朱诺斯城总是要耗费大量的能量在这上面——但那也只是朱诺斯城没有升空之前的事情。
现在的风,有些冷。让提摩西不由得想起来自己的故乡——北地。
每年有八个月的时间,北地的寒风都在耳边呼啸而过。提摩西从小就被如此教育——北地不适合懦夫。他从来都不懦弱,即使是经历了许多事情,有些还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但北地的生活,教会了他一切。他不会在寒风里面哭泣,也不会在寒风面前退缩。
在耶梦伽罗训练营的时候,即使是冬天,即使是不见天日的漫漫长夜。提摩西也无所畏惧,与耶梦伽罗的孩子们一样,红狼公爵的第三子并不特别。他们可以无所畏惧地,光着身子露天沐浴,自然也不会畏惧区区寒风。
相比起来,朱诺斯城微凉的夜风,几乎都可以算得上温暖之极。在北地人看来,这是南方的风,与温暖海域的巴贝尔王国出来的风,没有任何区别。
风将提摩西的思绪吹散,飘向遥远的天际。
暗影行者闭了闭眼,强行将自己的思绪从天边拉回。
远处巨龙们的嘶吼声还在继续,那是催促他前行的命运号角。提摩西·崔德威从不畏惧,也从不迟疑。无论命运为他准备了什么菜肴,他都会咽下去。哪怕是穿肠毒药,他也会咽下去。
更何况,这毒药里面,还裹了惑人的致命蜜糖。
“你要躲在那里看我多久?”提摩西背靠长椅,随手将手肘搭在椅背,那里曾经是他的阿尔瓦,最喜欢坐的位置。即使是闭上眼,提摩西的眼前也可以出现那个画面——年轻漂亮的法师坐在长椅上,表情恬静地翻开书页。
“嗯?乔纳森?”提摩西抬起头,凝视上方的虚无,那里除了黑影,什么都没有。他的抛出去的问题,也随着风一起,被吹向了夜空。
回答提摩西的,只有风,以及摇曳的金合欢树,在他头顶哗哗作响。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奇特的爱好,看来我以后得离你远点。”提摩西一拍膝盖,站直了身体顺着台阶向下走,“不,我想我现在就应该离你远点。”
暗影在他身后,如影随形,寸步不离。提摩西并没有真正地摆脱自己的影子,他走出去三十多码,眼看就要走捷径——从浮空塔上跳下去,前往下面的港口——时,被突然遁出阴影的男人抓住了手臂。
“你的状态看上去很糟,兄弟。”乔纳森板着一张脸,神情冷峻而又严肃,“你有麻烦了!为了明天的出征,我们都得先解决这个问题!你看上去,有些不对劲!我几乎都不认识你!”
“我很好。”提摩西冷冷地回敬,“至少比半夜不休息,还在花园里面乱逛,藏在阴影里面偷窥的家伙来说,我好得不行。”
“我不这样认为,兄弟。”乔纳森摇摇头,对提摩西的故作轻松一点都不买账,“你看看你的样子!如果你真的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们暂时不妨这样认为,作为我们谈话的前提与假设——那你为什么只穿着衬衣在花园里面瞎逛?”
“那又如何?”提摩西说,“我没有裸着身体奔跑!你还要管我穿着什么吗?”
乔纳森被提摩西的强词夺理给气得笑了出来,他的笑容向来危险,而这次更甚。
“提摩西,有些话我必须得告诉你——你他妈的有时候就是个混球!”乔纳森狠狠地在提摩西胸口上锤了一拳,力道大得几乎可以把提摩西给掀翻,掉进几百呎的海里,“我是在关心你!不是要探听你的秘密!该死的混账东西!我差点就忍不住想要说‘那个词’!!!”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吗?”硬生生受了一拳头的提摩西除了感觉胸口有点闷痛之外,一切都还好,“那我正式向你告知感激,希望这样能够让‘银色流星’满意,别拿那根刺捅进我的后颈里。”
“发生了什么?”乔纳森白眼差点都翻到天灵盖,他用力跺了一下脚,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在我们回来朱诺斯城这短短的一天里,他妈的发生了什么?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狗屎事情,让你看上去如此的反常!如果让我知道是谁造成的,我现在就把末日柳枝捅进他的后颈里!”
“你不会那样做的。”提摩西说,“因为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在逃避什么?”乔纳森依旧咄咄逼人,没有获得他想要的答案不肯罢休,“先不要急着否认,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提摩西!”
提摩西闭上嘴。他不会为自己刚刚走得太急,只披了一件衬衣就跑了出来的行为,做任何的辩解。即使是在乔纳森的诘问面前,他也不想辩解。
就连他自己,也未必会有答案。
“你从窗户里跳了出来,暗影的力量一点都不稳定!”乔纳森在原地来回踱步,好像一只被困在马戏团牢笼里的野兽,“我不知道你们在公牛神安比诺什的身体里面,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但就算是不好的事情,你也可以说出来,不要像个白痴一样,什么事情都指望着自己扛着!”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那对你不好。”提摩西说,“我好不容易花了一整天时间来忘记,你却要我现在记起来吗?”
“是的,那对你不好!”乔纳森愤怒地甩着胳膊,指向暗影行者们在朱诺斯城的临时营地,“你知道我为什么出来找你吗?你认为是我自己想要过来,特地来找你麻烦?嗯?”
“他们在找你麻烦?”提摩西很快就猜测出了原因,并且从乔纳森颤抖的肩膀,以及紧咬的嘴唇,获得了对方的默认,“是谁?”
关于乔纳森的来意,提摩西也不是没有做过猜测。但他没有想过是暗影行者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这个消息对于提摩西来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糟糕。
比起来提摩西冷冰冰硬邦邦的态度,乔纳森则显得要焦急许多。
“郎巴星乔舒亚和你,去‘治疗’。是的,我可以当做你不在,郎巴星也不在。”乔纳森焦虑地胡乱抓扯了一把头发,继续说道,“卡斯帕,那头龙,还挂在天边,我也不能把他拉扯回来。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做,你觉得我还可以做一些什么呢?亲爱的兄弟!”
“他们为难你了,还是提出了新的要求?”提摩西问,“这并不奇怪,毕竟裁决银龙和你不太对付。”
“不,不是他们!是莎芭丝提安!”乔纳森挥舞双手,抖着从腰间皮带里扯出来的纸条,“不管我怎么说,还不如你亲自来确认一下。现在有的人已经开始后悔啦!就在明天要出发之前!如果不拿出一点对策出来,那么明天又只会剩下我们俩!就像——!就像……”
乔纳森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他的脸色变得灰白,好像已经死去多年。
提摩西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这些话,不会是通过自己,通过天启钢牙的嘴里说出来。
就像是——当初我们被赶出来。
从耶梦伽罗,两人作伴来到加圣斯通城一样。
曾经所有的“兄弟”,都放弃了他们。因为前任银龙裁决沃伦的死亡,耶梦伽罗,世界蛇兄弟会,再也难以有他们的位置。
能够不让他们交出暗影匕首——这也和匕首认他们为主有关——已经是对他们莫大的仁慈。
提摩西夺过纸条,沉默地将那张薄薄的纸张抖开。
要他说,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也不过,但那并不是好的回忆。
被当做异己而排出在外的天启钢牙与末日柳枝,他们不再是“血狼”和“银色流星”,只是提摩西与乔纳森。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提摩西看完纸条,将那团纸在手心揉做一团,“莎芭丝提安太过于心急,我不认为死亡渡鸦会对她言听计从。”
“这些年来,死亡渡鸦就是对她言听计从。”乔纳森反驳道,掰开提摩西的手指,把揉皱的纸条夺过来,在手心中展开,“这就是他们最在意的事情了!现在,我们要和整个世界蛇兄弟会为敌吗?还是说,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提摩西眉头紧蹙在一起,并不仅仅是因为乔纳森说得对。
对于耶梦伽罗的刺客们来说,从组织叛逃,就意味着要从此受到整个世界蛇兄弟会的追杀。或许从几名暗影行者的武力来说,要打到来追杀的刺客并不难。
难的事情,是在于打到那些曾经亲如兄弟的人。
对于被家庭与社会所抛弃,一无所有,以兄弟为家的刺客来说,这恐怕是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莎芭丝提安为他们提供了豁免,让他们可以有回头且既往不咎,不会把他们送到山上去执行血鹰刑罚的机会。耶梦伽罗的现任首领,“大姐头”莎芭丝提安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会原谅他们的任性,不派遣刺客追杀,让他们重新归于耶梦伽罗的怀抱。
条件只是要求他们——回去。
不需要拿着提摩西与乔纳森的脑袋,也不需要拿走他们的匕首。
只要这四名暗影行者可以回去——包括已经离家已久的白沙尔——大姐头就可以恢复他们的名誉,以及在世界蛇兄弟会里面的地位。
“有人表态吗?”提摩西思衬片刻,补充了问题的重点,“死亡渡鸦怎么说?”
“让我来找你,就是渡鸦的主意!”乔纳森耸了耸肩膀,“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送信的家伙还在营地里面等着答复呢!他们很急要回去,根本等不到亚特兰蒂斯的战斗结束。”乔纳森扭动自己的脖子,歪头看着提摩西想了一会儿,“就算是他可以等到战斗结束,我们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出发。”
“白沙尔和我们一样,也十三年没有回过北地。”提摩西点点头,伸手想要去摸胸口的烟斗,可哪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缩回手,摸到从不离身的匕首天启钢牙上面,又有了源源不绝的力量与勇气,“不管其他人怎么样,他的态度呢?”
乔纳森撇了撇嘴,把自己的烟斗掏出来,在夜风中点燃。
“白沙尔和我一样,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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