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苦楚与勾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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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你,皇帝也不会苟延残喘至今,只求一死进而解脱。
如果没有你,也许就不会有向将泷求救的代战公主。
这不是游戏,不是单薄的纸片人物,这里面的每一个角色都有着自己的感情。
他们都是人。
所以,谢谢你。
背后是钝器刺穿皮肤血管后细微的嗤嗤声。
将泷喃喃的道:“起风了。”
这几日市井人民里,盛传一家勾栏院新得了一个绝代佳人。无数人想一睹芳容,可惜佳人神秘得很,现在也没有人得以一睹芳容。
然而此时此刻,那离开皇宫的将泷却步伐轻快地走进了一家勾栏院,和老鸨打了个招呼后,玩笑般地问道:“听说这儿新来了个美女姊姊?”
恰逢此时,一个薄纱覆面的丽人款款地走近,一阵香气袭来仿若天仙。一方薄如蝉翼织着细密卷云纹的方帕,从那美人的袖里滑落了出来。
却见将泷勾起手指,挑起那风流蕴藉美人皎白如月的下巴,打量半晌,这才笑眯眯地叹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王家三小姐宝钏啊。”
将泷虽然不知道这个盗版游戏的故事走向,但是原本的《王宝钏与薛平贵》的故事倒是看过。
王宝钏爱上薛平贵之后也真是足够倒霉,出于爱意,她还真的相信了薛平贵说要出门征战、建功伟业好让她过生活的假话,自己一呆寒窑就是十八年。
这还不算什么,故事里的薛平贵随后因为春风得意被封了个先行官,后来又尚了公主,好不容易荣登大宝之后。王宝钏本来以为自己是苦尽甘来,哪曾想这个薛平贵不但不感恩,反而担心这十八年来她不能受得住寂寞而红杏出墙。
因而,薛平贵还伪装成了另外一个男人来试探王宝钏的忠诚,看她对着一个英俊潇洒的有钱老爷是不是会顺从,直到她再三严词拒绝后才放了心,把这个“为自己守贞的纯真夫人”迎回宫里,做了皇后。
但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在寒窑里蹉跎了十八年,满身是病,她这么长时间就是吊着一口气,想向所有人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挑到一支潜力股就能白首不相离。
但是王宝钏怎么也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不仅是满腹孤疑的薛平贵,还有他新纳的满宫的三千佳丽。
而王宝钏是什么都没了,大家小姐的身份早成空,色若春晓的容貌也凋零。天真温柔的性子更是被磨成一地碎末,沧桑不已。明明连寒窑都能受得住,但是在入了宫之后,却没几天就香消玉殒了。
然而,作为一个服务男性的游戏,王宝钏必然不可能变成老太婆,本来要坚贞苦守寒窑的信念也被这些玩家打破。
当然了,玩家就是来泡妞的,谁要看着一个大美人天天在那里板着脸啊?早就给她掳到妓院里,先是自己爽了一番,然后又把人换成游戏币,去泡别的漂亮女郎了。
而除此以外,将泷定定地注视着眼前漂亮的温婉美人,心下却开始冷笑了。
这人还就和之前薛房东身旁的帮凶小王,长得是一模一样。
然而这个游戏里的王宝钏好像根本就没有认出来她,拿起细密卷云纹的方帕,眼神里是古怪的孤疑:“这帕子,您是从哪里来的?”
王宝钏眼睛里涌动出激动之色,很显然,压抑过久的生活已经让这个单纯的大家闺秀崩溃,“这分明是我亲手绣给我夫君的帕子,缘何会在你的手里?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当然是来杀死你们的人。
然而将泷面上不表,依旧是笑吟吟的,反而比她还理直气壮:“你胡说些什么,这明明是我夫君薛郎的帕子,是他母亲绣给她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才是在血口喷人!”王宝钏气得都哆嗦,她身为王家的三小姐,绣这些女红的纺织品,自然是有特殊的钩织技巧在里面,几乎是一眼就看出这帕子正是她满藏着爱意亲手绣给自己的夫君的,“看你年纪轻轻,哪里想到竟是一个贼?”
将泷没再说话,似乎是完全不稀罕搭理她。
然而王宝钏在最开始的气愤过后,很快想明白了一些什么,惊疑不定地看向她:“你说你的夫君姓氏是薛?”
“是又如何。”将泷面露气愤,鄙夷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们二人也是云泥之隔。我夫君名为薛平贵,现下正是我们大西凉的皇上。”
“皇上?”王宝钏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将泷现在是一个单纯刁蛮的愚蠢公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拂了下发丝,傲慢道,“按理说,皇帝的名讳不是你这样下贱的人能知晓的。但是让你死了一条心也无妨。本宫贵为西凉公主,未来也当是西凉国的皇后。只是薛郎从前竟是还纳了个小妾,听说原本还是个什么王家的三小姐,说是这狐媚子勾着他让他迎娶她为皇后。”
王宝钏一下子僵住。
然而将泷仿若一无所觉,继续淡淡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这狐媚子必然是在说谎话,大唐国的王姓世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说薛郎现下是贵为皇帝,不过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介布衣。堂堂一个宰相家的嫡出小姐,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他?薛郎是建功立业的英杰,可惜看不懂这贱人的花花肠子。但是等我把这话说予他听之后,他就明白过来,大骂这狐媚子黑了心肠,还说要牢牢严惩于她,让她受尽这世间的苦楚滋味。”
“不过薛郎说,他前几日乔装打扮,亲身去看望了一眼这狐媚子,发现她虽说心肠颇黑,但是倒还颇守妇德。薛郎心地善良,对方既然看似没有错处,他也不好直接下黑手。因而还是让她坐几天皇后的位置,不过在那之前要先令人强了她去勾栏院,也让她尝尝男人的滋味,之后再在她志得意满时挑开此事,让她也体会一下绝望的滋味。”
将泷越是说越是开心,完全没看到王宝钏的眼睛越瞪越大,面如死灰。
就算她再怎么说服自己,眼前这个异族蜜糖色皮肤的公主是在欺骗自己,然而这些细节全都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就在前几日,一个富家老爷打扮的人在寒窑里堵住了她,说要许诺她千金白银,只要她愿意哏了自己,从此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王宝钏自是不愿意,然而这个面色虚白的男人硬是要缠住自己,说尽无赖下流的话。那时候她心中苦涩一片,心里不知多怀念清风朗月一般的夫君。
已是十八年过去,她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个步子虚浮的无耻男人,就正是她期盼已久的夫君!
看她不为所动之后,这老爷还嬉皮笑脸道:“没想到小娘皮果然守妇道,朕许给你皇后之位,何如?”
那时候,她还觉得这人是失心疯了。
现下细细想来,她被掳进勾栏院,就正是这事发生不久之后,手上的帕子被她攥出了汗水,
王宝钏心下是一片苦涩,这回是不信也要信对方说的话了。
哪里是薛平贵失心疯?
分明她王宝钏失心疯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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