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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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熠坐在天台,他这两天新染了奶奶灰色的头发，耳骨上一排黑耳钉，衬得少年精致的五官更加凌厉恣意。

顶着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头发的小弟们围着他。

一个菠萝头骂了句脏话,心情烦闷地掏出烟，刚要点上,却见雍熠扫了他一眼：“老子说没说过,以后别他妈抽烟了。”

菠萝头吓了一跳，赶紧把烟收起来,旁边一个葡萄头骂骂咧咧：“老大之前不是带我们看因为全球变暖,北极熊都他妈没家园的视频了么？你他妈怎么一点触动都没有？老大当时都感动得稀里哗啦,差点他妈哭出来，你少他妈抽根烟,北极熊就他妈多个家……”

雍熠踹了他妈个没完的葡萄头屁股一脚：“闭上你的大嘴。”

挨了雍熠一脚的葡萄头笑呵呵地捂着屁股退到一边。

草莓头开口了：“老大,南校区新来的，那个叫吴煌的臭小子真是个刺头,上次把小头他们打得那么惨。现在南校区那帮废物现在都拜他当老大，还说有了新老大，就能来找我们一雪前耻了，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葡萄头踹了：“你他妈说的那是什么话？我们老大英明神武光明磊落，怎么可能用小动作搞别人？”

他还要再教育一下草莓头,看到雍熠从兜里掏出震动的手机,立刻有眼力见地闭上嘴,还狗腿又多此一举地冲其他水果头比划示意他们安静。

雍熠接起电话,对面响起冷静的小奶音：“请问，你是雍恩的哥哥么？”

雍熠冷笑，当即否认：“我才没有什么弟弟，你打错了。”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小奶音没搭理他,严肃地继续说：“雍恩在我的手里，如果你还想见到他，就按照我说的做。”

上一秒才说完他没弟弟的某人从天台围墙跳下来，眉眼乖戾：“你他妈到底谁？还跟我玩变声是吧？我告诉你，敢动老子的弟弟……”

“哔——”电话另一头的万万岁听到雍恩哥哥口吐芬芳，自动消音，作为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她不可以听那么少儿不/宜的字眼。

“哔你爹……”雍熠又是一顿祖安输出。

万万岁以不变应万变：“哔——”

雍熠骂得嗓子都哑了，停下来换气，也冷静了一下，眼里划过一丝冷意，沉声道：“我怎么相信雍恩在你手里？让他跟我说话。”

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要跟雍恩说过，不过说就说吧。万万岁把手机凑到雍恩耳边：“你哥哥也要和你说话。”

“没死就吱一声。”雍熠恶声恶气地问，手却紧张地捏紧了手机边缘。

绑架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上了。

上一次，到现在，还让他记忆铭心。

也是那一次，他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爱他的人。

雍恩听到雍熠凶巴巴的声音，抿了抿小嘴，有些赌气地：“吱。”

雍熠一下就听出这个是他那个讨厌弟弟的声音。

“真他妈麻烦。”雍熠低声骂了一句，然后问电话另一边的变音绑匪，“你想要我做什么？”

万万岁没有让雍熠直接过来，因为她听雍恩说，他哥哥和她姐姐年纪一样大，他下午也应该要上课。

所以万万岁提出要求：“认真上完下午的课，然后一个人过来。记住，不许告诉别人。”

万万岁这是为了犯错家长的面子着想，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这么不负责任，大家一定会笑他的。

“你说什么？”雍熠以为自己幻听了，绑匪竟然让他回去上课？

他弟弟没被绑架，他也不会去上课的，好嘛？

他坚决地拒绝了万万岁的要求，结果被万万岁更坚决地拒绝了他的拒绝。

水果头小弟们看到他们老大低气压地挂断手机，暴躁地差点把手机从楼上摔下去，赶紧拦住他：“老大，前几天您看那个高空坠物的新闻，不是跟我们说千万不能跟里面的缺德傻逼学么”

雍熠勉强平静下来，磨了磨牙，甩开小弟们的手，带着好像又要约架的戾气转身。

水果头们很兴奋：“老大，咱们是不是要去南校区，教育姓吴的那小子？那您等一会，我回去把新订做的一次性环保甩棍拿过来，以前的那个材料我查了，它会造成污染……”

“老子要上课去！”雍熠从唇里挤出声音，冷喝了一声，“你们都别他妈跟着我！”

他们老大要回去上课？水果头小弟们都被惊呆了，尤其是草莓头，还抬头看了眼天空：“老大，天上也没下鹅毛大雪，你怎么突然这么反常？”

“那他妈叫天上没下红雨……”雍熠要被没文化的小弟气死了，第一次意识到他小弟们的文化教育缺失问题很严重，扫盲迫在眉睫。

所以，他当即下令，所有人都各回各班，各找各老师。

都给他上课去！

雍熠好不容易睡到了放学，听到铃声立刻站起来，本来就被他突然回来上课吓得不轻的同学们，又被他吓了一跳。

雍熠看了眼手机，绑匪还算讲信用，把地址发过来了。

戴上头盔，透明护板后面的双眼如狼般戾气翻涌。

雍熠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从无人的小路飙到了绑匪发给他的位置。

停车，刚准备抽出准备好的甩棍，把那个不长眼敢动他的人的绑匪脑袋打放屁，就看到一个矮胖的小奶包一手握着个奶瓶，另一边小短胳膊夹着一个本本，脸上还夹着一副奇怪的吸管眼镜，充满威严地看着他。

这个造型，这个姿势莫名让雍熠恍惚，好像看到总把他叫到办公室批评的老班……加宽迷你版。

尤其是握奶瓶的手势，一看就是老教师了。

万万岁之所以这么专业，是因为以前她的幼儿园和她哥吴煌念书的学校离得很远，他又总爱犯事，放学被老师叫去开家长会，万爸万妈又不能不把她从幼儿园接走，但时间来不及把她送回家再去开家长会，所以只好带着她一起到吴煌老师那去挨批。

万万岁可以说是看着吴煌开家长会长大的，模仿起来soeasy。

她没认出刚换了发色的雍熠，但感觉这个人是冲她家来的，应该就是来开孩子会的，所以她迈着小短腿走过来，很有礼貌地问：“爷爷，您是来给雍恩小朋友开孩子会的家长么？”

雍熠此刻已经认出面前的小奶包就是他死对头吴煌的妹妹，但他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忘了他。

还特么叫他……爷爷？

“叫哥哥。”雍熠忍着脾气纠正她。

万万岁没想到雍熠会提出这个要求，有一点奇怪，不过秉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她还是满足了雍熠古怪的要求，又问了一遍：

“爷爷，您是来给雍恩哥哥开孩子会的么？”

艹！雍熠头发差点气黑了。

好不容易让万万岁相信他不是爷爷，是哥哥，雍熠眼眸一沉：“所以，雍恩没被绑架？”

是这两个小屁孩合起伙来耍他？

雍熠带着一身火气，跟着万万岁上楼，刚准备跟坐在床上的雍恩算账，就听到带他上来的小团子拍了拍手，小奶音一丝不苟：“雍恩的家长请赶紧坐好，孩子会就要开始了。”

雍熠一头雾水地被安排到万万岁的小熊椅子上，憋屈地抱着被椅子高度迫使蜷缩着的大长腿，刚要问孩子会不会和他有毛关系，就听啪地一声，万万岁挥着充当教鞭的小葱，敲了敲她身后的桌子，示意雍熠安静下来。

万万岁转头对坐在床上的雍恩一板一眼地说：“这位孩子，我今天就给你看看你家家长有什么问题，你好一会回去好好教育他。”模仿吴煌老师嘱咐万爸万妈语时重心长的语气，“趁你家家长还小，现在管他来得及。”

被一个三岁半小孩说还小呢的雍熠：？？？

“嗯。”雍恩点点头。

“嗯？”雍熠不可思议，平时连句话都不肯说的雍恩竟然这么快进入角色了。

他刚要站起来，把椅子踢到，给这两个小屁孩看看帝高一霸的厉害，就听万万岁的小奶音：

“家长考试现在开始。”万万岁把之前用小短手夹着的本本打开，在他开口抗议的之前，她就举起小葱教鞭，严肃地制止了他，“问到你，再回答。”

被三岁小孩当成小孩的雍熠气得差点哔哔出来。

却听，万万岁将第一个问题抛出：“第一题，你知道我们幼儿园今天只上半天学么？”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雍熠烦躁地皱起眉。

万万岁从吸管眼镜上方凝视了雍熠一会，在本本上写了什么。

“第二题，你知道小螃蟹班负责老师的名字么？”

“不知道。”雍熠不耐烦极了。

“第三题，你知道雍恩今天被一个丢在幼儿园外面么？”

雍熠一怔，看向床上的雍恩，接着摇头笑出来：“不可能，雍世沉不是给他请保姆了么？保姆应该接他的。”

万万岁又看了他一会，在本本上画来画去。

考试继续，万万岁越问，雍熠眉头皱得越紧。

从问题里，他拼凑出信息——雍恩今天放学后被保姆丢在没人的胡同里，还被一群比他大挺多的男生欺负了，连轮椅都坏了。

在雍熠消化这个信息的时候，万万岁刷地撕下一张纸，板着小脸递给雍熠。

雍熠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纸最上方画着一个小人儿乘坐在一只大母鸡上，后面还有dan这三个字母。

雍熠识别了好一会才在万万岁的解释下明白那是成（乘）绩（鸡）单的意思。

再往下看，他回答问题得到的零分，像是上面画者的大母鸡下出来的蛋，这些蛋一起组成了个大蛋。

表示他这个哥哥最终得到的分数是零。

作为比学渣还渣的学沫沫，雍熠还是有点接受不了那颗大得有些刺眼的零。

手指捏紧，把那张羞耻的成绩单揉成一团。

刚要扔掉，就对上万万岁死亡凝视他的眼睛。

嗯……雍熠与她对峙了0.6秒，哔哔咧咧地把成绩单重新展开，拍在桌子上，颇有几分自暴自弃的意思：“我就得零分了，怎么样？”

万万岁看着他，慢慢吐出两个字：“补。习。”

“补习？”雍熠简直要笑出来，他，让个三岁小孩补习？

传出去还怎么做校霸？

打死也不可能。

宁死不屈的少年校霸却是年轻气盛，不肯轻易认输的，在欣然接受万万岁提出的剪刀石头布挑战后，以百分之零的胜率，把自己赔了进去。

补习定在下周周末，谁不来谁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