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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洲迟疑着道:“我看你走得相当决绝……”
“我站在原地帮不了他的忙,何况我都看见了,那些刺客不是他的对手。”我说:“去驿站报信,拿点伤药和吃的,比在岸边等他和他抱头痛哭庆幸劫后余生更有用,不是吗?”
说话间,我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水浪声,转头一望——战船的船尾倾倒下去,不消片刻,整座船体便缓缓沉入了水底。
这是水部官员和工匠好几个月的心血,要是从图纸绘成那一刻来算,甚至可以说几年。
父亲解决了士庶争斗的问题,确定了下水地点,精心选择了材料,还是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
我没时间再悲春伤秋,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
魏元洲摇头小声感叹了一句:“好无情的女人。”
我和魏元洲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到最近的驿站,要了伤药和干粮,派人去给刑部报信,魏元洲又去找了位郎中,和我们一起骑马回到岸边。
天色已有些发暗,上岸的众人升起了篝火,这一点亮色正好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见我们回来,水部的官员忙迎上来问:“这位是郎中吗?请随我来,有位少年受了伤——”
郎中跟着水部官员过去救治伤员,魏元洲则叫人过来,把干粮给分发下去。
我举目四望,没看到有人被绑着,猜想刺客应该已经全部逃走,檀旆又让人从自己手中溜走一次,也不知会不会感到沮丧。
我找到檀旆的位置,拿了一瓶金创药和一袋干粮走过去。
他坐在篝火旁,眼睛盯着篝火出神,没注意到我靠近,我只好拍了拍他的肩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檀旆抬眸望我一眼,张开开右手掌心给我看,云淡风轻地道:“划了一道小口。”
我在他身边坐下,拔掉瓶塞,把他的右手拉过来给他上药。
魏成勋见状,凑过来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调侃我道:“檀夫人,其实我也受伤了,伤得还有些重。”
我给檀旆上完药后,把金创药扔给魏成勋:“你自己抹,吃的也自己拿。”
魏成勋啧啧感叹着“见色忘友”,接过金创药自己抹去了。
我拿了个馒头递给檀旆,见他不紧不慢地开始吃,这才有空去看郎中所在的位置,水部官员口中受伤的少年此刻正平躺在地上接受郎中的救治,从身形来看,应该是许小五。
我下水时隐约看到刺客的人数应该在十人左右,大于奉命下水检查螺旋桨的船工人数,但檀旆和魏成勋都是紧跟着下去的,这两人联手御敌居然还都受了伤,可见刺客的武功不低。
用这样一群武功不低的精英刺客刺杀普通船工,最后没杀死任何一个人便跑了,我不明白其背后有何深意。
正思索间,徐湛走到我面前,向我行了一礼:“单姑娘。”
我见他如此郑重,便也起身问道:“何事?”
徐湛看了一眼水面,视线停留在战船沉下去的地方,低声道:“我想请单姑娘把船上的所有船工都召集过来问清楚,是否有人带酒上船。”
他想问的问题如此具体,想来事情不简单,我问:“你为何有此推测?”
徐湛说:“战船已经做过防火措施,即便失火也不可能燃得这么快,我猜肯定有助燃的东西,而我在救火时,闻到了一股酒味。”
“好。”我应道:“我把人都叫过来。”
船工一共六十三人,除了还在被郎中救治的许小五外,所有人都被召集过来。
水部的官员有两人留下照顾许小五,其余也纷纷赶了过来。
“把大家叫过来是因为我有话要问——”徐湛站在六十三名船工面前,大声道:“今日是否有人带酒上船?”
其中有几个船工小心地交换着目光,明显知道些什么,但只怕是碍于情面,不好揭发。
徐湛见无人开口,有些着急,还想再问,被我抬手制止住:“战船不比寻常商船,任何纰漏都可能会导致一场战争的失利,马虎敷衍不得,尤其战船上的船工,如果违反条例带酒上船,一定要被解雇——既然你们都不想开口,为保今后沅国不会战场失利,我也只好就地遣散诸位,并且你们的名字都会被记录在案,永不得水部录用。”
我的话音刚落,之前那几个交换目光的船工愈发焦急,其中之一忍不住指着一名老船工喊道:“老周——是老周!我早劝过他,叫他别带酒上船,他就是不听!”
另外几名船工也跟着附和:
“他把酒藏在三号船舱,木桶的后面,说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我们都劝他叫他别做这种事,可他酒瘾太大……”
“他还跟我们嚷嚷,说我们谁要是告发了这件事就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那名被称作“老周”的船工身上,他一开始还想辩驳几句,但眼见站出来指认他的人越来愈多,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跪下来道:“单姑娘,各位大人——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只是带酒上船,一口都没来得及喝……”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更新时间一定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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