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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拿着檀旆给的令牌去京兆尹府要了准许,提前跟巡防营打过招呼,他们早就派人到现场来维持秩序,百姓在茶肆越聚越多,却一直没引发什么骚乱。
眼看人来得够多,我起身对前来围观的百姓拱了拱手:“今日碰巧诸位在此,我有几句话想与诸位说,烦请赏脸。”
人群中有人发问:“你要说前几天那位大师给你看相的事吗?”
我道:“正是。”
人群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位卖坚果的大娘迟疑道:“可是大师说这件事……不能说啊。”
我猜到会有人说类似的话,倒是早已做好准备,严肃地道:“如果沅国真有战乱的风险,那这件事必须说,最起码要让你们有准备,知道在沅国与他国开战时,自己该做什么不是?”
人群中有零星几人赞同地点了点头,看到这幅景象,我心下稍安,我本来还担心没有一个人会赞同来着……
我继续道:“如果没有,那这件事也必须说,因为这分明就是在制造恐慌,影响你们日常的生活。”
卖坚果的大娘试探着问:“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我说:“今年新建战船,想必大家也看到了,沅国从未因为安定就停止军械武库的准备,如今我大沅国富民强,若真要开战,世上恐怕还真没几个能做对手。”
一位十二三岁的男孩举手道:“你的意思是,战乱的风险随时存在,但只要沅国一直这样富强下去,人人都不忘战乱的可怕,一直加强防范,就没什么好怕?”
我话还没说就被人道出了想法,不禁有些惊喜,欣慰地看着他道:“少年,你很厉害。”
岂知男孩叹了一口气,一脸“就这?”的表情,不耐烦道:“就是说你也不能肯定,说了等于没说。”
我被他堵得一噎,好一会儿才道:“这种事本来就没人能肯定,之前的那名方士信誓旦旦说大沅有劫难,又说我能化解,不过是出于自身目的而说的谎。”
男孩对我做了个鬼脸:“那好歹人家敢说,你不就是怕自己说错才讲这种可有可无的话吗?切,胆小怕事。”
大沅新生一辈也都是人才。
我预感这个男孩会成为我今天想澄清事实的主要障碍,干脆转头对巡防营的士兵道:“你们有谁有空能把这个孩子带出去吃点东西逛一逛等我说完再回来?”
巡防营的士兵听到我的话,本来已经准备开始动作,没想到男孩的动作更快,跳起来对我道:“被我说中就要赶我出去,你急了你急了!”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憋不住笑,我气得用深呼吸来平心静气,要不是尊老爱幼的教养压着,我是真的很想打他。
静虚道长见状,便也不再坐着,起身过来帮我解围:“各位,其实单姑娘今日想说的很简单——那就是各位送她东西请她吃饭的好意她心领了,类似的事情,请大家不要再做。”
男孩嘲讽地哼了一声,抱起手来面上不屑,“那她直说不就好了?”
我再忍不住,默默地开始撸袖子,静虚道长抬手,虚拦了我一下,平静地对男孩道:“因为她还想再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她和诸位一样都是普通人,不会是某人或者大沅的贵人,凭一人之力便可化解劫难这种话,不过是方士用来骗人的鬼把戏,‘贵人’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以前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
现在,围观百姓的注意力已经全转移到静虚道长的身上,有人好奇地向前探着身子,“大师,请问您是?”
静虚道长谦虚地说:“贫道静虚,从五台山清风观来,前几天我的度牒被人盗走,是单姑娘发现了线索,帮我把度牒找了回来。”
“度牒”一词在人群中引起了一场讨论,有人在问“度牒”是什么,我不禁扶额,阿七的推测没错,不知道度牒是何物的大有人在,所以不会特意去问,像我这种要求对方拿出度牒证明身份的才不多见。
等他们讨论渐渐止息,我解释道:“度牒是官府发给出家僧尼的凭证,只有在官府登记在册的才有,没有的一般都是骗子。”
众人恍然大悟,兴奋地问静虚道长:“所以前几天坐在这儿的那位大师是假的,而您才是真的?那什么……不知道长可否有空帮我看个相?”
静虚道长微笑着说:“贫道不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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