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战鼓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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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含璋说罢就松开手,任由林夜北跌倒在榻上,他从木桌上端起一碗浓黑的药汁,送到林夜北嘴边:
“你体内寒气还重,趁热喝了它。”
腥臭的药味直冲鼻腔,林夜北本能地皱紧了眉。自己和傅含璋的矛盾无法纾解,他哪里还有心思喝药,当即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孤的耐性。”
傅含璋陡然欺近,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撑在他身后的软枕上。
“师尊你要知道,你的命留不留得,只能由孤说了算。”
他说着将碗凑到嘴边,饮下一大口汤药,随后不由分说地堵住了林夜北的唇!
“唔!”
林夜北两只腕子被他单手牢牢禁锢在头顶,被迫半仰起头,在他的挑拨下齿关一松,苦涩的药液就顺着喉咙滴溜溜咽了下去。
傅含璋如法炮制,将整碗药一口一口哺喂给他,他面色涨红,心房抽痛,胸口一股血气上涌,忍不住发狠咬住了魔君殷红的下唇。
刺痛与血腥味一同蔓延开,傅含璋眼底杀机森冷,低哼一声,用力将林夜北按倒在被褥里。
孱弱的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林夜北浑身痛得发颤,淡褐眼底映着凌乱的灯影,和魔君一半遮烟一半埋雾的瑰艳面庞。
“师尊,”傅含璋捏着他的下颌,眼神猩红如虎如狼,“孤要你,一直看着孤。”
……
黑夜中绽开瑰丽的金色罂粟,暧昧的痕迹泼墨般渲染,林夜北不知多少次被折腾得暂时昏过去,又在剧烈的疼痛中挣扎醒来。
傅含璋的动作始终没有停止,从汹涌的山崩海啸回归平静,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夜北苍白憔悴的脸,一遍又一遍镌刻着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掺杂着仇恨与怨怼的鱼水之欢,无异于砭骨的酷刑。
泪水无意识地从眼角滑落,沿着靡丽的枕巾洇开,恍惚间林夜北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力也在随着这水光一点一滴地流失,无从休止,不可挽回。
短短二十余载生命中,他秉持本心修道,从不残虐杀生,却要因为前世对元昭的辜负伤害,承受身心的折辱与痛苦;
即使傅含璋按捺不住对他温柔,他也明白这份柔情只是为了司曦的影子,而没有半分留给这个叫做“林夜北”的人族修士。
这一切太沉重、太残忍,他不可能弥补傅含璋心中的伤痕,也找不到自救的方法。
没有灵力,又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偌大的魔域中,他还能逃到哪里?
或许放弃挣扎,就这样一步步终结在那人手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夜北已经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傅含璋才抽身离去。
他感觉到有人细心地替自己清理,又轻柔地安置睡好,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身子反而很是轻盈,似乎轻轻一挣,就能脱离躯壳的枷锁。
从这一日后,林夜北就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期间温舒窈想了诸多方法,搜刮来了长岐宫储备的各种珍稀药材,针灸热疗等种种方法全部试了个遍,他的身体状况却依旧不见好转,不仅粒米不进,甚至连清醒的时间也逐渐缩短。
林夜北不知自己是清醒还是昏迷,有时他明明睁着眼,却被一道无形的障壁与外界隔绝开来,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
有时他沉溺在乱梦中不得出,又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人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紧紧攥着他的手掌。
日夜的变迁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他感受不到饥饿、疼痛,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悠然远去,只剩下他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
短短半个月的光景,已经足够他瘦得骨骼支离,突兀的关节几乎要刺透单薄的皮肤,他开始频频咯血,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某一日冬风料峭,透过半开的窗棂吹入,林夜北毫无预兆地清醒了过来。
视线一丝丝回复清明,他发觉偌大的寝宫中竟然空无一人。
之前他虽然意识不清,却依然能感觉到傅含璋长久地待在这里,今日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露面。
不过见不到也好……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撑着床沿坐起,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喘息连连。
身上的衣衫更是因为身体过于消瘦,不停地向下滑,他颤抖着将腰带束紧又束紧,这才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身体很沉重,关节因为长久的卧床变得衰弱,几乎支撑不住他的行动。
林夜北跌跌撞撞地来到窗前,目力所及是一片晶莹的洁白,阴蔼的天幕中鹅毛翻卷,将世间所有的色彩都隐去。
魔域北境,下大雪了。
被冷风所激,胸中陡然涌上汹涌的咳意,他捂着嘴跪倒在地,淋漓的血洇出指缝,溅落到冰凉的地砖上。
喘息了很久,他才积攒够起身的力气,抬眼望见面前桌上的青玉酒壶,神情一动。
心底忽然生出某种冲动,他披上厚裘,端着青玉酒壶,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无人的寝殿。
朔风将林夜北的长发吹得凌乱,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来到院落中,这才发现原本空旷的地面上,不知何时竟被人移植了一棵合抱粗细的红梅树。
魔域天色幽暗,缺乏日照,凡界的植被不可能在这里正常生长。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特意找来这样一株梅树,栽种在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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