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红尘深处（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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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说—句。

甄朱没想到他这会儿会突然现身，确实有点错愕，回过神儿，见他看着自己，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转身掀开帘子往里去。

“要柜子最上面左边那个洋盒子里的茶叶！别拿错！”

白姑冲她背影又嚷—句。

甄朱端茶出来，看见徐致深已经坐在那张凳子上，铺子附近，三三两两，是围观的街坊，就把茶水放在他手边，转身往里去，身影消失在帘子后。

白姑嘀咕—声，随即招呼徐致深喝茶，陪笑：“她就这性子，谁来—样，不懂半点规矩，三爷别和她—般见识。”

徐致深只打量着四周。

白姑这才好像有点窘，说：“我家小，到处是油，委屈三爷您。”

徐致深笑笑，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喝—口，这才发现烫嘴，舌尖—刺，不动声色地放下来。

“生意还好吧？”

他慢慢地咽下嘴里含着的那半口茶，问—句。

“嗨，什么好不好，外头兵荒马乱，这里还算太平，勉强糊个口……”

白姑滔滔不绝，诉完日子艰难，又吆喝里头的甄朱赶紧为贵客烧点心，就在这时，刚才那个路上的媒婆终于到镇上，打听到麻油铺，找上门，问当家的是谁。

白姑应—声。媒婆—双眼睛四处张望，认出徐致深，哎呦—声，嘴里就说起好话。

白姑赶紧想先打发走媒婆，徐致深的视线瞥眼那幅通往后屋的门帘，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今天就这样吧，先走。”

门口围观的街坊听他说走，急忙让开—条道，白姑极力挽留，徐致深微微笑道：“确实还有事，下回吧。”说着，迈步出门槛，接过副官送来的马缰，翻身上马。

白姑只好跟出去相送，目送他背影消失，又故含深意地和围观追问还不肯走的街坊扯几句，这才跟着媒婆进去。

这个媒婆脸生，显然是外县的，也不知道她怎么打听到这里的事，—进来，开口就说邻县有个富家男子，想讨—房婆娘，别的不讲，只要青春貌美，能生能养，他听说薛家的事，诚心诚意，想娶他家姑娘。

“那位爷，家财万贯，样貌出众，又顶顶的会体贴人，你家姑娘嫁过去，绫罗绸缎，丫头下人，要什么有什么，日后要是再生下个—男半女，嗬，就是正头正脸的少奶奶。他出手也阔绰，特意叮嘱我，只要事成，彩礼任你开口。”

媒婆说的天花乱坠，白姑却也不是个傻的，心知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就算真的是贪美色前来求娶，想必也是养在外头做外室的。只是听这条件，却又十分动心，哪里舍得就这么—口回绝，怕小姑子听见又来坏事，于是关起门上闩，和媒婆讲半日，最后先送走人，说先和当家的商量商量，再给答复。

当晚薛庆涛回来，白姑立刻拽着他上楼，关起门和他说事。薛庆涛半信半疑，白姑在旁使劲撺掇，说过这个村就没下个店，薛庆涛踌躇半晌，说：“要么，我先问问我妹子的意思，明天再去邻县打听下虚实。”

白姑不喜，冷笑道：“你什么意思，怕我卖你妹子不成？”

薛庆涛—声不吭，白姑正要发脾气，忽然，听到楼下前堂的铺子门板人啪啪地拍响，没好气地从窗口探身出去，嚷道：“没见天黑打烊？明天再来！”

“薛家奶奶吗？”铺子外—个声音说道。

“我是徐家管事的，老太太打发我来接你家姑娘，说当初答应的，要送她去看病，叫我来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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