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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兮姐姐。”我扑在床边,她静静的躺着,连呼吸都很微弱。她会死么?我颤抖着抚上她的额头,冰凉冰凉,然后就看见自己的泪水打在了她脸上。
她费力的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闭着眼睛道,“下雨了。雅之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采兮好难过,每一天都过得那么辛苦。你说你会回来娶我的,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的心无异于雷击般痛楚,她还是念着杨雅之么?
“太子他说喜欢我。他在这深宫里陪了……我那么久……久到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她说着就抽噎了起来,如水晶般透明的泪水从羽睫里滚落。
我轻轻的擦去她的泪水。
然后她睁开了眼,无神的看着上方,开始咳嗽起来。
“采兮姐姐,你究竟怎么了?”我无助的道,为什么就那么几天,她就变成了这样。
她终于看向了我,一边咳嗽着一边说,“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我忍着鼻酸,“为什么你再也不跟我说笑?为什么再也不跟我讲话?为什么你会生病生的这么严重?”
她笑了,如一朵苍白微弱的小花那样,笑的憔悴而苦涩,“殿下,就算没有雅之哥哥,我也配不上你。更别说我如今已是他的未婚妻,所以请你再也不要有那个念头了。”然后咳出了一口血,倒在了床上。
母后母妃的行动很快,第二天就送她去了尼姑庵静养。
“殿下,你不能喝了!”子安抢走我的酒瓮,我又夺了过来,“我不喝酒能干嘛!徐子安,你给我走!你们都给我走!”
我喝着酒,心里却很清楚。因着清楚,从而也更加痛苦。
“殿下……”申时行愈加苍老的声音响起,“你这样,如何对得起皇上的期望?”
“是是是!你们对我都有期望!可我呢!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你们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愿!”
“殿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申时行严肃的看着我,我朦胧的眼里都是泪水,看不清……
清晨上朝,白天和晚上批阅奏折。一天的事情干完后我就开始喝酒,直到睡着为止,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我再也无力起床上朝。
昏沉中,有一个女子声音叹道,“你这是何苦?我拼了一命过来看你,你一定要好起来。”是采兮姐姐么?我想抬起手抓住那个讲话的人,却无力抬起手来。
当我醒过来时,三弟,用苦涩悲伤的表情看着我。他不是很讨厌我吗?他不是一向不屑来我这里吗?即使我是太子,他仗着父皇的喜爱也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皇兄!”他哭了起来,“采兮姐姐死了!”
“什么!”我想爬起来,却又倒下,又昏了过去。
她死了……她怎么会死了……
三弟和我的关系却莫名的好了起来,也许我们心中在缅怀同一人的原因吧。
他常常笑我是行尸走肉,他自己何尝不是那样。经常的情况就是我们两人一起喝酒一起对骂,一起分享采兮姐姐和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谁承想呢?她竟然就这么死了?那个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就这么死了……
父皇回来了,听说这件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赐给时家许多东西。唯一令我开心的是,取消了太子妃的选拔活动。
又过了一年多,当我们以为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大连那里传来了消息,他,回来了。
我很震惊,他的脸触目惊心,烈火炙烧后的半边脸全毁了。他在外面究竟吃的是什么苦?我第一次感到痛心起来,也许,也因为他是采兮姐姐的未婚夫吧,是她心心念念喜欢着的人。
父皇和他密谈后,把我喊到了御书房。
父皇显的很迟疑,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洛儿,你也长大了。上回监国的时候,把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父皇问你,如果换了是你,杨雅之说要辞职回家,你会怎么做?”
父皇近来变得优柔寡断,一心要严惩杨雅之的想法也被他毁掉的容颜变得不坚定起来。
“父皇。他也够惨了。就让他回去吧。”我苦笑着,“采兮姐姐死了,他也被毁容了。更何况,他为大明做了那么多事,也该休息了。”
父皇点点头,“洛儿。你的心还是太软,太像父皇和你母妃。”
这个曾经令我痛恨的人被封了逍遥王,回了宜兴。可我不满意的是,父皇竟然同意赐婚,赐他与江莹成亲。要知道,采兮姐姐才死了两年不到啊。
我恨我怨,可惜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太子。
这时,父皇提出了选太子妃。全朝上下轰轰烈烈的开始筹备这次活动,明眼人都知道,这次我是在“劫”难逃。
一时间,不少女子的画像堆满了我的宫殿。
我一张张的看,一张张的撕,前后撕了很多批。
随便拈过一张,正打算扫一眼就撕掉的时候,我的手颤抖起来,这画中女子是谁?我迟疑的看着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子,是那个陪伴我七八年之久的女子么?
下面写着:时采瑾,十六岁,江南宜兴时大彬之次女。
可我从没有听说过,采兮姐姐有妹妹这一说。
若干年后,那个女子怀抱着我们俩的孩子,笑着对我说,“殿下,为什么我觉得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呢?”
我笑着点点头,抚着她如黑缎一般的头发,“是啊,我们是前世注定的姻缘,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很熟悉。”
时采瑾,我的太子妃,在成为太子妃的一年前生了一场大病,被救回来后,却忘记了所有人。她怎么知道,她的生命中曾经有过我呢?当初,那个拿着水牛来逗我开心的小姑娘,如我所愿的成为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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