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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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村民脸上的面具不断脱落，提线人偶渐渐挣脱了鱼线缓缓的瑟缩到御馔津的周围，露出的脸上带着不约而同的悲切和抵抗，追月神终于疯了。妖怪不断撕扯自己的头发，直到头皮流血时双眼也同样流下浓稠的血泪，她声嘶力竭的咆哮：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的到来！！我庇护的土地，我庇护的人民！”

“才会变成这副样子啊！！！”

尖叫声不绝于耳，爱花觉得自己耳膜要破了。疼痛时，一双手柔柔地按住了她的耳朵。

“别怕。”

她听见那人轻轻说。

这声音太过凄怆了，大滴大滴的血泪正不断从追月神的眼眶之中涌出来，恍惚间，爱花突然想到了夜叉说的那个故事。

不断实现村民的愿望，庇护着村民的妖怪被当做神明侍奉，招来天罚后也曾这样泣血诅咒。而即便一只被囚困在这，此时恢复了神智的村民面对如同疯魔的追月神也并无仇恨。

“.…..她，一定很喜欢这片土地和这里的村民，也同样被大家所喜爱吧。”

恸哭的妖怪疯狂地尖叫着，她双手不断挥舞搅弄风浪，巨浪高过了天守阁，高过了巨树，最后与月亮比肩。如同天罚的洪水，只是方舟无迹可寻。

“别怕。”

玉藻前按着爱花的双耳，将她庇护进堆叠的华丽之中。

“别怕。”

御馔津弓如满月，巨狐上前一步将村民完全遮挡。

箭光与火光一同闪烁，一似流星，一似陨石。一个金光璀璨，披波斩浪势不可挡；一个深红灼灼，捣烂幕布乍破天光。

光箭雷霆万钧，一箭命中追月神脖颈之间的碎片，炎柱破竹之势，一口气将原本已经有了一丝裂缝此时更是摇摇欲坠的结界轰出了一个口子。

这一扇天窗之中，永夜的土壤上终于迎来了一缕久违的阳光。

“结束了，追月神。”御馔津看着高空上仿佛突然被抽空了力气，尖叫和挣扎一同停止的追月神，神色似是不忍：“别再执迷不悟了，放弃四魂之玉的碎片吧。”

“放弃？”追月神充耳不闻，她只是看着在巨狐身后的村民喃喃：“……我错了吗？”

“让承受了天罚的无辜村民复活、让被天罚抹去的村子重新出现、让他们永远停留在最快乐的时间，我错了吗？”

“这样难道不好吗？每个人的愿望都实现了，想要千金的成为了富豪，想要美人的佳丽环绕，能见到阴阳两隔的故人，能拥抱自己心中的爱侣，我错了吗？”

“——我，错了吗？”

“对，你错了。”少女清亮的声音响起，爱花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藻女，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她站在阳光洒落的一隅，看着追月神的眼神之中没有一丝动摇：“你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些，将村民的灵魂囚困在结界之中，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时光折磨他们，将过往的旅人和妖怪们拉扯到结界里成为养料，窥探和玷污他人的心情。”

“这些才是你做的事情。”

说着，她向御馔津伸出手：“稻荷神大人，我的刀坏了，想要向您借一振刀来用，之后必定原物奉还。”

战意凛然的小狐丸看了一眼主人，受到御馔津的示意，高大的付丧神将自己的本体递进爱花手中。

“在下小狐，愿与爱花一同作战。”

“多谢你。”付丧神融入刀中，刀光大盛，爱花这样说着，双手握刀看向染血的眼眸看向自己的追月神。

她还没有放下的那块碎片如同一颗种子，渐渐陷入她的皮肤之中，黑色的根系开始蔓延。追月神开始变得如同那些村民之前那样呆呆的，对外界的反应明显迟钝了许多。根系不断蔓延，追月神继续升高，最后被藤蔓与血月绑在了一起。

“不，我没有错。”

她喃喃。

“眼睛里的血太多了就会看不见眼前的东西。”握刀，抬手，正眼，爱花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刀光一闪，她斩断从地下弹出如根系一般的不祥，冲上前去。

“所以给我血泪擦干，好好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