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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薛氏看着铜镜里俏丽的小脸,心里叹息,不怪儿子把持不住心,这等绝色容貌,女人看了都动心。
“掌珠啊。”
“嗯,我在。”
薛氏坐在她身侧,搂住她的肩膀,“你对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感情?喜欢殿下吗?”
掌珠不想骗她。可自己与萧砚夕的关系太过复杂。一时间难以解释,也无处解释。有些事注定荒唐,荒唐到无人会信。
“嗯。”
薛氏点点头,“那你对屹安......”
对方欲言又止,掌珠问道:“大哥怎么了?”
“你对屹安有无男女之间的感情?”
掌珠听懵了,呆呆地看着她。
薛氏不想冒犯小姑娘,但有些话又不得不问,“你喜欢屹安吗?”
怕小姑娘听不懂,薛氏又强调道:“男女之间的喜欢。”
掌珠拢起黛眉,心想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夫人误会了吗?
薛氏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委婉地表达出心中所想。
听完她的话,掌珠站起身,“您误会了,我对大哥只有敬意和感激。”
得了这话,薛氏安下心来。又跟掌珠聊了几句,满意地离开。可掌珠却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本就寄人篱下,又被主母误会,这滋味,属实难受。
四更天未亮,掌珠简单梳洗,走出后罩房,站在窝角廊道里,迎风伫立。当东厢房的房门被人从里拉开,一抹俊逸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掌珠走了过去。
靛蓝晨色中,小姑娘白衣绣裙,瑰姿艳逸,如一缕朝阳射入男人心扉。
宋屹安淡笑,“怎么起这么早?”
掌珠走到他面前,手里攥着帕子。因为紧张,指甲盖泛起了白泽,“大哥散职后不用去私塾接我。”
“为何?”宋屹安不动声色地走到风口处,为她挡住了袭来的冷风。
掌珠低头盯着绣鞋鞋尖,“我不想让人误会。”
男人拧眉,“误会什么?”
“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聪明如他,怎会猜不到掌珠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划清界限的缘由。他扣住掌珠双肩,温声道:“作为兄长,每日接妹妹回府,有何不妥?关外人何事?”
掌珠抬头,想要反驳,却见他眼底清澈,流光熠熠。这样光明磊落的男子,怎会对感情半遮半掩?他对自己,定是没有半分旁的心思。
宋屹安轻轻摇晃她,温和笑道:“别胡思乱想,你我是兄妹。”
掌珠点点头,“那大哥也别去接我了,有车夫......”
“再说吧,”宋屹安打断她,“我若不忙,就去接你。”
“...好。”
宋屹安目送她消失在廊道里,温笑的眼渐渐黯淡。除了兄妹,再没有其他借口,可以光明正大与她走动。
傍晚。掌珠从私塾出来,见宋屹安站在马车前,与人谈笑风生,谦谦气度吸引了不少路人。
掌珠踟躇一晌,没立即迈开步子。
宋屹安瞧见她,与人颔首道别,径自走向她,“愣着作甚?”
掌珠有点无奈,低头跟着男人上了马车,一路缄默。
抵达首辅府后门,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掌珠回眸道:“我先进去了。”
“好。”宋屹安面色如常,却在她转身时黯然失色。
二进院的客堂内,薛氏正在跟官媒打听京城各家嫡女的情况,听管家禀报完长子和掌珠的行踪,脸色一沉。
晚膳时,薛氏故意在家人面前提起次辅家的嫡长女。宋屹安却毫无反应。薛氏更为窝火,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膳后,薛氏来到后罩房,拿话点了掌珠几次。见掌珠不吭声,蹙眉道:“你跟屹安走得太近了。屹安仕途刚刚起步,为娘不希望他因感情陷入两难。”
薛氏定眸看着掌珠的眼睛,直截了当道:“你初来京城无依无靠,想要找个靠山,太子殿下无疑是最大的靠山。你与太子私下里来往,我不反对,也没立场阻止,但你需知道,既然你招惹了太子,就不要再招惹屹安。屹安若真因为你惹怒太子,恐会招来杀身之祸。屹安的生死,全凭太子一句话。”
掌珠脸色煞白。自己哪曾招惹过宋屹安?她心里不是滋味,闷声点头,“夫人放心,我不会让贵府为难的。”
见小姑娘跟自己见外了,薛氏心里亦不是滋味,知道自己话重了,握住她的手,好言哄了几句。
次日后半晌,掌珠来到私塾。许是心里装着事,萦绕在园中的朗朗读书声,并没有激起她的热忱。因薛氏的话,她眉间布满愁云,没心思去旁听。一个人躲在小竹屋练习敲算盘,边敲边鼻酸。
经过昨晚的事,她心生悲凉。京城虽大,锦绣繁华,却没有真正能容身之所。本以为自己经历了劫杀,痛失父母后,已经变得无坚不摧。可薛氏的话,还是刺到了她的心,生疼生疼的。
指尖的算盘越敲越溜,如同夫子们说的那样,她有珠算的天赋,只要勤加练习,说不定能在大一点的当铺或钱庄谋个管账、算账的差事,这样就能养得起自己和崽崽了。
或许是这样......
掌珠放下算盘,坐在玫瑰椅上。自双亲被害,落入牙婆手里,她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伙伴都没有。幼年的孤独,使她想要一个陪伴,而从始至终陪伴她的,只有梦里的小崽崽。可她真的有能力保护好小崽崽吗?离开萧砚夕的庇护,她可能自身都难保。
她忽然有些颓,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单手捂住双眼,任绸缎衣袖滑落臂弯。
“咯吱。”
房门被人推开,门口传来脚步声。掌珠以为是季知意回来了,没有收回捂住眼睛的手,“知意,我今晚在这里住行吗?”
对方没回答。
掌珠垂下手,看向门口方向,红肿的双眼蓦地撑大,“...殿下。”
姱容修态般的男子倚在落地罩前。墨发没像往常那样全部束起,而是用玉簪绾起一部分,其余披散肩后,身着浅色宋锦缎衫,飘逸出尘。他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伞面滴淌水珠,想是外面下了小雪。
“殿下怎么来了?”掌珠赶忙站起身,收敛好情绪,身姿盈盈地走过去。
萧砚夕放下伞,稍稍弯腰盯着她红彤彤的双眼,深邃黑瞳氤氲流光,“哭了?”
掌珠扭头看向别处,“没有呀。”
男人抬手,揩了一下她眼角的泪痕,抹在她鼻尖上,“没哭,这是什么?”
掌珠躲了一下,讷讷地问:“殿下怎会过来?”
金乌西坠,细碎小雪覆盖万物。时候尚早,按道理,萧砚夕应该坐在东宫书房内处理奏折才对,怎会无缘无故来到私塾?
看小姑娘丰富的面部表情,萧砚夕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视线睃巡一圈,“听闻这里有狐妖,孤特意来瞧瞧。”
“......”
这事都传到宫里了?
萧砚夕脱掉大氅,扔给她,径自往里屋走,“这里阴冷阴冷的,还真像是狐狸洞。”
越说越离谱,话语里明显带着调侃。掌珠挂好大氅,走到他身后,踮起脚,像模像样为他掸掉头发上的冰晶雪沫。
萧砚夕坐在躺椅上,点了点一旁的角几,“沏壶热茶。”
掌珠忙活起来,又是烧水,又是浇烫茶具,一时间倒是忘记了烦闷事。
一盏香茗解心忧,掌珠坐在绣墩上,手捧热盏,一口口饮啜茶汤。
萧砚夕抿口茶,斜睨她一眼,“听季小六说,昨儿傍晚,方家小姐欺负你了?”
掌珠鼓鼓香腮,没回答。
“别人欺负你,你不会欺负回去?”萧砚夕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她有她老子,你有爷,怕甚?”
掌珠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这是在为她撑腰?
萧砚夕心里道了声“笨”,放下茶盏,提溜起她,来到满天飞雪的院子中,自地上挑起一根枯树枝,塞进她手里,“教你几招,来,打爷。”
“......”
掌珠拿着树枝,呆在原地,根本没闹清楚,他忽然的兴致和道义因何而来。
看她如呆头鹅一样杵在槐树下,萧砚夕摇摇头,忽然抬起脚,踹在粗皮树干上——
一树冠的冰晶雪花徒然下落,落了小姑娘一身。
掌珠哆嗦一下,不知哪里来的委屈,呜咽一声,捂脸哭出了声。压抑了一天的泪水,哗啦啦泄出,濡湿了手心。
萧砚夕本想捉弄她。如今一看,人被自己捉弄哭了。非但没有爽利,反而阴沉了脸,大步走上前,拨开她的手,“又哭什么?”
小姑娘被掐住下巴,被迫仰起头,泪水顺着眼角落进脖颈,冰凉凉的很难受。
瞧见人家哭,本不该笑,但萧砚夕没忍住,薄唇溢出一声低笑,“枝头的麻雀都在笑话咱,咱别哭了行吗?”
掌珠哭得更难过了。这些年,她都遇见了什么人啊。
萧砚夕没哄过姑娘,也懒得哄。弯腰扛起她,走进小竹屋。后摆处忽然传来异样,矫健的脚步骤停,扭头看向肩头的姑娘,不可置信道:“你刚刚打了孤?”
掌珠一时气昏头,想也没想,用手里的枯树枝甩了他屁股一下。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太子的屁股更摸不得,何况是打?
掌珠呜咽道:“我头晕。”
装什么傻!
萧砚夕心想,看她哭,才不与她计较的。
他将她扛进屋子,反脚带上门,径自走到床边,将人仍在竹床上。
掌珠脑子昏乎乎的,手撑床板坐起来,小脸惨白,怕他报复自己,一把抱住他的腰,“呜呜呜——”
“......”
腰上趴着的小姑娘软乎乎、热乎乎,乖的不行,哪像刚刚啊......
萧砚夕呵笑一声,将人提起来,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臀,“勾住。”
掌珠双腿一盘,勾住他的腰。
萧砚夕抱着她走到窗边,后背靠在窗前,“说说,搁哪儿受委屈了?”
掌珠像猫一样趴在他肩头,闷闷地回答:“没受委屈。”
“那你在这伤春悲秋呢?”
“掌珠想爹爹娘亲了。”
萧砚夕一愣,狭长的双眸定在漏刻上。假若时光能够倒流,她与双亲没有途径那处山道,没有遭遇劫匪,她就不会失去家人。
伶俜在世,最怕的就是...连个念想都无。
萧砚夕不自觉抚上她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下,“明掌珠,这世上还有你惦念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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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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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遥莞尔,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如送他个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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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婢女忽然消失,他差点掀了整个北凉,再见小婢女,小婢女已有了身孕,魏骁掐住她脖子,逼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
小婢女泪眼盈盈,“孩子姓楚。”
魏骁加重了手劲,就在小婢女快要晕厥时,男人松开了手,哑声道:“孩子生下来,本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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