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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许久不出声,秦衍似是有些奇怪,他转头看他,见傅长陵垂着头,想了片刻后,他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要找点什么话题,主动道:“你方才在看什么?”
傅长陵偏头笑了笑:“看你长得好咯。”
秦衍得了这话,竟没有傅长陵预想中的窘迫,他面无表情转过头去,看着前方忙活着的上官远,平淡开口:“你很怕我。”
傅长陵僵住了,秦衍面无表情继续:“为什么?”
为什么?
那当然是多年交手的后遗症。
当年傅长陵满族被灭,他侥幸不死,等逃脱之后,从此就过上了被人追杀的日子。
最爱追杀他的就是秦衍,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他一直在被秦衍追着砍。每天风餐露宿,在任何地方听到“秦衍”两个字,就得赶紧起来,无论多累多苦,多困多饿,都得马上收拾行李,不要命的跑路。
后来他变强了,他在一次一次死里逃生中成为了仙界最强的华阳君,那之后他才开始有勇气面对秦衍。
可现在,秦衍金丹他筑基。剑修这种变态修士本来就爱越级对战,当年秦衍和他同等修为他都不一定能赢,何况现在?
明知道现在的秦衍可能随时随地暴走成为魔头,而他只是个可怜弱小毫无还手之力的筑基白斩鸡,秦衍用拳头都能打死他,他哪儿来的勇气不怕?
不过这些话他肯定不会说出口,他赶紧道:“哪儿有?我这是仰慕!毕竟您在云泽大名鼎鼎,是我辈楷模,我就是突然见到一直在传说中的真人,有点不习惯。”
傅长陵说着才想起来,他们到如今才是这一辈子第一次见面,他倒是知道秦衍的名字,但秦衍估计不知道他的,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假作疏远道:“那个,我叫傅长陵。你是秦衍,我没认错人吧?”
秦衍点了点头,傅长陵赞道:“果然是秦兄!秦道友不愧是鸿蒙天宫首徒,得剑仙江宫主真传,仪表堂堂修为不凡,在人中鹤立鸡群如作黑白之分!真是令人耳目一新难以忘怀!”
秦衍沉默了片刻,终于道:“你还是写字吧。”
“写字无法完整表达我对您的敬仰!”
“不用表达,写字足以。”
“不,让我多说几句!”
秦衍不说话了,他面无表情,完全不信。
傅长陵也自觉演技浮夸,轻咳了一声,转了话题,试探着道:“这次来上官山庄,是有任务吧?”
秦衍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上官远高兴叫嚷起来:“到了!”
两人抬起头来,看见正前方是一道朱红斑驳的大门,大门是木质,旁边立着两樽石狮,石狮头顶顶着一盏莲花灯,莲花灯的灯光和旁边朱红映照,让整个环境显出一种荒野遇酒家的诡异感。
上官远掀了衣摆跪在地上,开始朝着大门磕头,慌张道:“老祖,月华回来了,您快救救孙儿。”
“月华回来啦?”
大门后,传来一个老者苍老的声音,傅长陵听到这个声音,便察觉有些不对,秦衍也明显是感觉到了异样,抬手放到了剑上。
“远儿莫怕,”朱红大门轰隆隆打开,那大门似乎许久没开过了,尘土飞扬,上官鸿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满是慈爱道,“本座不会放下你们不管的。”
“谢老祖,谢谢老祖!”
上官远开始在地上叩头,似乎极为感谢,尘埃慢慢落下,也就是那一瞬间,一只枯瘦的手从那房间里飞快探了出来,手指猛地扎入了上官远的头颅之中!上官远惊骇出声,随后整个人像是在吸附在那手上,被那只手抓着头慢慢提了起来。
上官远在旁边挣扎着想去拉扯上官鸿的动作,但却完全不能控制自己身上的灵气流向上官鸿,他根本撼动不了上官鸿半分,所有的挣扎都变得毫无意义。
“只是若想要本座帮忙,”傅长陵和秦衍看着房间里的老者,对方抬起头来,尖瘦的面容上露出带了邪气的笑容,“总得付出些代价。”
傅长陵和秦衍没有说话,他们默然看着前方。
朱红色的大门后方,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地面上是诡异的阵法纹路,纹路中被鲜血填满,一路朝着房间尽头蔓延过去。
房间尽头墙上,一个少女被长钉钉在墙上,她有着与上官月敏相似的面容,却穿着西方异族独有的露腰黄金色纱裙,美丽的面容被长钉强行定住逼迫着她面向左方,左脚单脚抬起,勾起脚尖,一只手向左边延展,另一只手绕过头顶,也向左边延伸过去。长钉分别钉在她的额顶、脖颈、手足每一个关节,鲜血浸透她的衣衫,顺着她的身躯落到阵法纹路中。
她身侧是血色的手掌印,混杂着抓痕,似乎是人极其痛苦之下挣扎后留下的痕迹,那些抓痕、掌印密密麻麻占满了整个屋子,混杂着字迹潦草的“救命”二字,让整个屋子显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可怖来。
而上官鸿就在这房间的正中央,他像是动物一般,四肢着地趴在原地,此刻有一只手抬着,那手被延长开去,跨越了半个房间,手指插入了上官远的头颅中。
他在吸食上官远的灵力,而他运转的功法……
傅长陵敲打着肩头的扇子慢了下来——是他当年最恨的业狱的人的手段。
只是业狱的功法更为精妙,不需要灵根也可吸收灵力,吸收灵力的程度也更强更彻底。而上官鸿的功法更像是业狱功法一个最初的雏形,吸收的灵力有着极大的限度。
但无论如何,遇到业狱的东西,傅长陵就觉得头疼。
他忍不住抬手捂住脸,抱怨出声来:“这也太丑了。”
“我觉得他不是金丹。”
秦衍客观评判,傅长陵抬起头来,叹了口气:“很明显,他是一只长得巨丑的元婴。只可惜这元婴也不过是个伪元婴,结了元婴,天道却不肯承认,雷劫都不愿意降下来,所以现在还是这么个丑东西,真是可悲,可怜,可叹。”
“你们两个,”上官鸿扭过头来,眯起眼睛,“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上官前辈,”傅长陵听到这话,赶紧一脸真挚道,“我们两年纪小,口无遮拦,您别见怪。现下快到子时,也不早了,要不这样,我们今天先行告退,改日再来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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