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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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礼对此没什么意见。

但是……

“父皇。”窦礼忽然特别郑重的喊。

“怎么？”皇帝明显警惕起来。

“儿子的那位‘王妃’……”

“想都别想，滚出去！”

大抵也没抱什么希望，璐王又行了一礼，干脆的走了。

而有璐王这么一打岔，皇帝也没了心思再为难自己退隐的老臣，或者托付两个没受重用的臣子。直接让众人走了。

只是，打酱油的林朝华刚出门，就又得到了皇后张氏的召见。

林朝华知道，这次就肯定和宫中的传言有关了。就是不知道，皇后是打算试探，还是打算安抚？

若是前段时间，林朝华相信肯定是后者。

但是最近，这位张皇后写了一篇让人看了牙酸的，让一堆酸儒追捧的《女训》……

林朝华觉得这事儿就真不好说了。

果然……

林朝华面无表情的坐着，平静的双眼看向衣着简单，只看衣饰根本看不出来是当朝皇后的柔婉女子，语气平淡笃定，“臣不愿意。”

女子微微一滞，似乎是完全没料到这个答案。

林朝华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随即迅速收敛，“臣即已说过择婿条件，那么无论是否广为人知，都是会照着这个标准找夫婿的。四殿下确实年少俊美、文武双全、不是宗子。但还有一条呢？除非娘娘能招来四殿下，让他承诺，婚后愿意陪妻子逍遥山水。若他愿意承诺，臣自然也就无他言。”

皇后的眼神，略有些一言难尽。

其实，四皇子倒是未必不乐意这么承诺。反正男人么，结婚前的承诺往往都是不值钱的。

问题在于，贤良淑婉的皇后，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庶子作出这样等同于说放弃功名利禄的承诺！

但皇后也没法说林朝华的要求不合理。

因为林朝华传出来的择婿条件还真就是她对她母亲说的原话，全文中的一句是这样的——

“武，好歹也要能在表姐手下过上百招吧？日后我是要夫君陪我游山玩水的。若是路上碰见一二凶徒还要别人救，甚至赶个路就能染一场风寒，这样的夫君要来做什么？”

“阿娘！”

这时候，一个端庄明丽的少女匆匆走入了长乐宫的偏殿，脸上带着几分懊恼。

“公主。”因在宫中，林朝华起身施了半礼。

皇后脸上有些无奈，只招手叫安阳公主坐下，不等她说话，就道，“新虞，你当明白，如今也不是几十年前了，天下已定。如万年，如郑国夫人，如你母亲、姑母，为何解散巾帼军，从军中退出，你是林家的女儿，心中也该有数。”

林朝华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不吭声。

她上辈子就兼修历史，虽然学得不深，但那些简单的，古人都明白的道理，她当然是知道的。

前朝国运不过数十年，前有百年乱世，后有数十年诸侯争雄。最大的遗留问题就是——人口！

男子多有战死，女子难过乱世。

天下平定，大周的第一目标，就是要恢复人口。

农业社会，有人口才有生产力、有粮食、有军队，才能重新撑起盛世繁华。

所以当年组建了巾帼军，在大周平定天下过程中立下了赫赫功劳的巾帼们只能纷纷退伍，将巾帼军解散，就是为了让女性回归家庭。

谁让只有女人能生孩子呢？

周朝修订的《周律》，明确的鼓励寡妇改嫁，鼓励生育，还有“女子二十不嫁则官配”的条例。

就是林朝华，在没有心上人的情况下提出择婿条件，也是在这个大前提下，不愿意给家人招惹麻烦的缘故。

若不是因为这个，她就直接说“没看上的，不嫁”了。

皇后见林朝华如此，叹息一声，就又亲切道，“你自幼身子弱，学不了武艺。近几年又以琴书扬名。本来是极好择婿的。但是，新虞你那些话一传出来，我才知你到底是饶姐姐的后人，一脉相承。可当初择婿的方式放到如今，却有些不合时宜了。莫说是你，就是你姑姑，你饶家姑姑……她们过得如何，你也知道的。”

亲姑姑林曜因为征战沙场，误了生育也难免和丈夫分居。只有一女不说，丈夫还私养外室——林曜直接义绝，带女大归。

饶家姑姑饶允，是秦国公饶靖与白夫人的独女。白夫人也是因为征战沙场伤了身体。生育时数伤发作。只留下一女之后就无法再生育。

饶靖没纳妾室，直接为女儿招赘上门。

饶允倒是第一胎就生了儿子，丈夫却也依然因为她在外征战而乱搞。饶允于是直接休夫，此后再未嫁人，只是面首不断。

饶律和饶欣都是她和面首生下的。也许她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但她不说，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她们都是自己选婿。

在外人看来，也是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

尽管在林朝华心里，从不觉得自己的这两位姑姑过得有什么不好——随心所欲有什么不好？非要为男人操持家务才算好？男人要是渣，女子不上战场专心家务就能让丈夫一心一意了？

但她确实是已经明白了张皇后的意思。

张皇后其实还真是好意，所以才不避讳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