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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容已经做好了前期准备,正架着一只腿，双臂抱在胸前，从画板侧后方,打量着他的模特。

虽是借口,却也是真的画。

他的目光,一寸寸的从她身体上滑过。

眼神是澄澈而专业的,不带丝毫亵渎与猥琐之色。

可是,莫名的,鹿尔的心却咚的一下,急跳起来。

因为他这个样子，实在是……

他恰好坐在两盏壁灯之间，乳白的灯光均匀的笼罩在他身上,打出一圈非常自然和谐又柔和的光晕，这么看去,就好像他自带光环一样。

事实上,此刻的他真的太亮眼，就像在发光……

怎么能把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件衣服穿的这么好看？怎么他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宽肩窄腰,大长腿，天生的衣服架子。好像什么款式颜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特别合契，是因为独特的气质么……

头发有点长了，带着些微的自然卷曲。没有刻意打理发型,就是自然的状态。额前散落一小缕黑发,堪堪挡在眼前。不知道会不会妨碍视线，他看起来并不在意。

目光始终在她身上。

这个样子，这个眼神，这个角度，就让鹿尔想起了杰克。

那个泰坦尼克上英俊的一塌糊涂,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杰克。

杰克也是这样为露西画画。那时的露西是什么姿态呢。

太经典的画面，一下子就浮现在眼前：也是躺在一张沙发上，在杰克面前。像极了他们现在的姿势，不过，露西是全身□□……

鹿尔的脸一下子烫起来，心脏极速跳动。

鹿尔啊鹿尔，你胡思乱想个什么，又害羞个什么，你现在可是连鞋子都没脱呢。

话虽如此，却还是心跳砰砰砰。

他的目光实在太难以让人忽略了。

她可以感受到，那目光从头到脚，缓慢而专注的从她身体上走过，无声的勾勒她的曲线。

鹿尔从没做过人体模特，真心不知该如何快速有效的调整状态。默默的佩服那些专业模特，怎么就能做到被一个或一群人凝视却依旧能非常自如自在的？

如果如果是眼前的这个人，在这样一双眼睛下，她们也能那样自如吗。

鹿尔想了想，觉得，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真的无动于衷的招架住吧~

她眼下真是快招架不住了。

随着他的注视，她整个人从身到心都随之一寸寸的紧绷：还好早上刚洗过澡换过衣服，都是干净的。鞋子不知道脏不脏，走了那么远的路。应该还好，她都有很注意走干燥的地方。最近瘦了点，腰和小肚子上的赘肉喜消失了。很好。脸部线条应该也还不错。

哎呀，坏了，这个姿势虽然舒服，却最容易暴露她小腿上的肉。她的小肥腿啊……

“放轻松。别紧张。”他的声音将她从神游的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鹿尔看向他。

温和的声音，淡淡的笑意，沉静的眼神，奇异的让她马上定下神来。

一个真正的画家也许就有这样的力量，不需要模特太完美。只要给他最自然最真实的状态就好，剩下的，他自会掌控。

他又稍稍等了一会儿，等鹿尔调整好了，才拿起笔。

开始了。

“可以眨眼吗。”鹿尔抓紧问一个问题，问完，就马上鄙视唾弃自己。怎么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这不废话吗，谁能几个小时不眨眼的。

“可以。”雍容没有嘲笑，反而很认真的说：“如果中间累了，也可以闭眼休息一会儿。”

“哦。好的。”

真的开始了。

鹿尔的眼神有些飘，不知道该看哪里。他没说，也没做任何要求。此时的氛围好像也不适宜再问。

他明显没有作画时跟人交谈的习惯，薄唇微抿，眼神静然。

画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鹿尔起先还是有些不自然，眼睛飘来飘去，看着他，好尴尬，不看他，又……但渐渐的，他的专注和心无旁骛带动了她，她慢慢的，就真的放松下来。身体和精神都逐步松弛。

这些天，她来回奔波折腾，一直没怎么休息好。

这般躺着，这般安静祥和的环境，她的眼皮就控制不住的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耳边还能听见笔走过纸上的细微沙沙声。

她还想，真好听。

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度恢复意识后，她真想掐死自己。

居然睡着了！

居然还睡了好几个小时！外面天都黑透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睡相不错，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翻来翻去变来变去的。否则，真是罪过大了。

真是囧死了晕死了难堪死了。

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在他面前……

他怎么也不叫她一声……

“醒了？”淡淡的口吻，听不出情绪。

“嗯。”她不敢看他，又忍不住去看他，看他有没有生气什么的：“对不起，太困了。有没有……影响到你？”

他手中动作未停，闻言，从画板后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

他眼型漂亮，眼窝略深，睫毛很长，这么个抬眼的动作就异常明显，仿佛电视里的那种特写。眼波流转什么的……像极了杰克画画时看露西的那目光。

够了，鹿尔。

鹿尔不说话了。

她这么一个姿势睡了几个小时，刚刚还不觉得，现在醒过神来，就开始感到不舒服了。

手臂好麻。左边整个身体都好麻。

好想翻个身。

不能动啊。

她不由的看了一眼雍容。他就那么一直坐了几个小时么，一直在画画？大师也不容易啊。

大师的工作还未完成，她再怎么也要坚持下去。

忍着，努力忍着，默默忍着。

好麻好麻，好痒好痒~

“你现在可以动了。”他忽然开口。

仿佛天籁之音，鹿尔觉得真是动听极了，再次确认一遍：“真的？”

“嗯，基本结束了。”

鹿尔马上站起来，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整体舒展一下筋骨。好舒服，终于解放了。

“你可以下班了。”雍容说：“时间不早了，让司机直接送你回学校。”

“哦。”已经过八点了，虽然还有地铁，但她这么睡了一觉，连日来的疲累反倒涌上来，没有彻底休息够，人有点懒懒的，不想折腾了，就使用一回特权，让司机师傅送她吧。

她拿起自己的背包，揉着胳膊，准备离开。

“那我走了。”

他淡淡的嗯了声。

她走了两步，停下，回头：“你……还不休息吗？”

她睡了多久，他就坐了多久，还是精神高度集中的在做事。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他应该还没有吃晚餐。而从一旁完全没有动过的点心也可以判断出，在此期间，他应该没有吃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