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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哀帝在书房看一道竹折,这折子是遂国国君传来的,说的却是燕国事。
遂国与燕国相邻,这几年燕国越发猖狂有吞并遂国之势,遂国国君想借此次盛哀帝及冠,与盛哀帝联手除去燕王这个心腹大患,盛哀帝看燕王早就不爽,自然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遂国找了个名满天下的剑客,盛哀帝将他安排进宫,提供刺杀之机,只要杀了燕王珏,燕国必乱,要收回这个国家就简单得多。
盛哀帝眯眼,他大盛没有实权又如何,天下终究是要乱的。
他的眼神暗了暗,明明这天下是大盛的天下,天下的谋士名臣也应当效忠盛家,可如今属于君主的土壤不过方寸一隅。按照今时今日的局势,说不定他会是大盛最后一代君王,注定要成为背负千古骂名的亡国之君。
时局势也,由命,不由他。
书房里,盛哀帝龙袍着身,将折子摆在案头,借着烛火,一遍遍阅读,笑容逐渐爬上君王眉梢。
明日他及冠,有场盛宴,到时就是刺杀之机。
高澜卿来书房时,盛哀帝收起了竹折:“皇姐如何了?”
高澜卿说:“公主已无恙。”
“你看这诸国中,哪位郎君配得起皇姐?”
“臣……”高澜卿犹豫片刻,终于跪下道:“陛下,臣想娶云华长公主!”
盛哀帝没有意外,他打量着高澜卿,眸中尽是高高在上:“高侍卫,虽则我们大盛一代不若一代,但孤的皇姐也不是一个侍卫可以肖想的,何况还是父母双亡的游侠。”
高澜卿缓缓说:“臣,明白了。”
盛哀帝挥了挥手:“明日宴会有出好戏,你要好生保护皇姐,下去吧。”
“……是。”
高澜卿知道盛哀帝会拒绝自己,但为了一分可能,他还是遵从本心问出来。一个侍卫,一个江湖游侠,又怎么配得上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盛的成年礼,为男子冠礼,女子笄礼。
盛哀帝是天子自然就戴冕冠,冕冠是由延、旒、帽卷、玉笄、武、缨、纩、紞这些合成。冠和冕尊贵的程度其实不同,冠就是普通的帽子,贩夫走卒甲乙丙丁都可以戴。
冕则非同寻常,只有天子、王侯、卿大夫才能戴。
“冕,大夫以上冠也。”
所以,天子戴的冕冠自然是独一无二。
天子的冠礼在宗庙内举行,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行礼时,宾客及受冠者都穿礼服。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每次加冠毕,皆由身份最高又亲近的人对受冠者念祝辞。若父亲已殁,受冠者则需向父亲神主祭祀,表示在父亲前完成冠礼。
大热的天,姜小白穿着礼服与其他使臣一起立在宗庙旁。
盛哀帝手执香火祭拜先王,再由盛铃兰替他戴冕冠,说祝福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三加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按道理盛铃兰是没资格替天子戴冕冠的,但是先王先后死的早,其他诸侯王公都是远亲,盛哀帝一直与长姐相依为命,此次就破例让盛铃兰替他加冕说祝词。
念完祝词,盛铃兰望着周围陌生的使臣,突然觉得他们姐弟四面楚歌,忍不住哭出来,眼泪滚滚,她拍了拍盛哀帝的肩膀:“陛下长大了,日后行事多加思考,戒骄戒躁。”
盛哀帝翻了个白眼,这话应该送给永远都长不大的她才对,他沉声道:“嗯。”
在宗庙站了一天,姜小白浑身泛酸,及冠礼结束后,终于可以飨食摆宴。
晚宴在大盛专门宴请宾客的大殿举行。
诸侯国身份尊贵的公子和士大夫坐在最前面,官阶更低的臣子与门客则坐在他们的后面,姜小白带了宋子修和周采和,两人默不作声坐在她身后,低调得很。
诸侯中,只有燕国与赢国代表还未到,片刻后,有人走进来,姜小白听到侍人宣布:“燕王珏、燕国安陵君到!”
“赢国女公子乐到!”
燕珏一身紫衣,尊贵霸气,他五官俊美却带了几分邪气,不怒自威,令人不可小觑,他有一双狭长的眼,挺立饱满的唇,喉结突出,眉目似画,比上首的盛哀帝更像个上位者;跟在他身后的是安陵君言璟,他身姿挺拔,走路时步伐轻盈,犹如步入自家闲庭,带着不自知的风流气;女公子乐身穿桃粉色衫裙,款款行来纯净中带着妖娆,看起来高贵逼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令男人激起征服欲的气质,身段前凸后翘,一头青丝随意束着从容大方。
女公子乐是赢国出名的红颜祸水,入幕之宾不知几何,裙下之臣多为贵族,后院里有名的男宠就有二十多位,她的艳名盛传八方乃赢国一绝,偏偏还有不少男人为征服她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徐荣就是女公子乐的裙下臣之一。
姜小白虽然恨不得扒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但如今她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几人进来后朝盛哀帝颔首,然后各自落座。
至此,诸国使臣终于到齐,宴上其乐融融,纷纷送上自己国家的贺礼。灯火通明,舞乐响起,美酒佳肴,宾主尽欢。
有乐师抚琴助兴,有舞姬随音而动,场面颇有种盛世意味。
宴会没到一会儿,不知哪国的士大夫喝醉了,竟然站起来对盛哀帝说:“听闻长公主一舞动四方,如今这殿上的舞姬美则美矣,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今日众多来使都想一睹长公主芳姿,不知我等可否有幸一观?”
让一个堂堂公主出来献舞,这是何等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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