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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指的可是夫人的陪嫁?”季祥枫笑得张狂。
“呵呵,我的指甲。”烯悬也不恼地弹了弹指甲,看着季祥枫脸变青。
“就凭夫君那点子用可能将相爷气倒呢?”
“你。。。”季祥枫没想到被识破。
“夫君若还想看相爷倒,不如与我合作。”
季祥枫心思百转千回,这女人确实知道什么,也确实不简单,跟她合作?正想回她,却见着烯悬那张诡异笑容的脸,立时想起了那夜,还有她的指甲划过身体的战栗,和——那把团扇,窘迫得手足无措落荒而逃。
留下烯悬下巴一抬,望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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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便是路顺和生母祭日,于府竟然遣仆来告,要路顺和回府祭奠生母。
看着依然是那样恭敬的玩儿,烛光里是那样风流人物,可她哼了一声,藤蔓突起缠住了他,越缠越紧,像要勒死他一样,可他仍然倔犟地挺着身体,淡然地看着烯悬那反常的一身白,那样的服饰将他的双眼晃得几乎睁不开,她又轻摇着金色的羽扇,看着他身上已经流出血。
她终究是变了些,玩儿想,哪里还是那个黑夜的杀神?
鸣蓝冲进来跪下,焦急得磕了好几个头,发钗皆乱,“主人,不是他,不是。。。是我,架不住那边,将主人的事透露半星,不是他,请主人放了他,是杀是剐主人发落就是!”
烯悬连看也不看她,只顾望着屋顶仿佛自语,“坏我事死也太容易,”藤蔓松开,“你们下去。”
鸣蓝即刻行礼将一声不吭的玩儿拉了出去,玩儿愤怒得浑身颤抖,血点点渗透出来的样子可怕极了,他无法忍受,这季相府她还要待到几时,难道真要嫁那季三?所以他在梦里告诉于镜峥他最想知道的,若是他对烯悬行动,那恐怕就不久了,他死了,接着相府也快了。。。可是,现在她倒喜欢上这样的游戏了!
荨娘。。。我真如你说的那般没用吗?
鸣蓝扶着玩儿往她房里找伤药,还未到却觉得手中的身体如冰块,她抬头一看立刻呆住。玩儿也觉得身上汗流不断,用力一擦,甩手就走,鸣蓝根本没反应过来跟上,只呆呆看着他的背影,走到光亮些的地方他回头看愕然的鸣蓝,接着便是衣袖上一片的嫣红,他看见水中,他的下巴下,被她指甲划过的地方,汩汩地冒出血。。。
是呢,鸣蓝怎骗得过她,违背她恐怕就是如此下场呢,他绝望闭上眼。
屋子里的烯悬懒懒地将手展开,用根指甲在空气里横划,玩儿你还真是难听话的。。。也罢,依你吧。。。执愿——与我是一样的呢。。。
“夫君,不想进来么?”她收回手,对门外一笑。
衣服摩擦的声音,扭扭捏捏半天,季祥枫还是因着无人看见,才进了门。还是一脸花猫似的抓痕,一见着烯悬只管对他别有深意的一笑就差点想要跑。可他还是清清嗓子红着脸走过去到她床前的桌子上坐下。
烯悬也不看他,“茶水自便。”季祥枫乖乖地自己拿起茶杯给倒了杯薄荷水,烯悬便说:“说吧,想你老子怎么死?”季祥枫手一抖,半杯水从他嘴边抖到地上,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吐不出。
“怎么?若未想好可就不必找我。”指甲一弹的声音,季祥枫一惊,旋即沉思,“夫人,你到底是何人?”
“路顺和,虎威将军的外甥女,夫君可忘了?”
“。。。。。。好吧,夫人,我也不问你与我爹又何过节,想来也不是为了祥枫,”他自嘲地一笑,“可,夫人,你到底要什么?你如此又指望从我,不,从我季家得到什么呢?休拿假话骗我,夫人定是有所求。”说罢他也不再退缩地直视烯悬。
“夫人——要什么?”他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夫君如此问才显聪明,”烯悬大笑后看着他一脸深意,“我要夫君不想要的东西。”
我要夫君不想要的东西,她如此说。季祥枫却听出了味道,“那么,”她问“夫君又要如何?”
“我也要夫人不要的东西!”他莞尔一笑,一副标准的纨绔样,良久,烯悬与他对视又都突然大笑。
很好,这就是勾结上了!真像传说中的狼狈呢?他在心中嘀咕,可不知道谁是那短腿的狈呢?
“你!”烯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轻吐个字,他大惊,她怎么知道?可还没等他深想,那手指甲已经亮了出来,在烛光下晶亮晶亮,他眼都快花了,可很快就昏了过去,“这花还要再明显些的。。。”他迷糊中听见这话,只想着,那果然是朵花。。。真是的,男人。。。
但愿这次能轻点,那。。。该死的团扇就不要用了吧。。。
但愿。。。
但愿会好起来。鸣蓝一次次将染满鲜血的布条从自己房中搬出,几乎是绝望的在心中呼喊起来。主人的一指甲比刀子还狠,那样一个小伤口竟在数月后还能发作如泉涌,她扔下那血淋淋的一切突然坐在台阶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极伤心,看着他那样有时情愿他还是死了吧,可这样想着她却又冲进屋去死死抱住了玩儿冰凉的身体,怎舍得?我便随你去死。。。
玩儿陷在一片黑洞中,远远飘渺地穿过来女子的哭声,他不由悲伤,是荨娘在哭呢。
荨娘父母去世后留给她几亩桂花树,几间屋。她摘下做桂花油卖的,一入秋,他手提着两个篮子,口里还咬着个,就一颠一颠地跟着荨娘身后去树下。荨娘在树下铺上粗布,他就爬上去,手摇脚踹地下起桂花雨,荨娘就露出那好看的牙一直一直地笑,他也笑,荨娘是那样好看,他想,那时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男子汉了,很有用的男子汉。
那几年的桂花雨在他心中下了很多年,荨娘对他说,长大了就做她的小夫君,给她守着家吧,他似懂非懂就点头,她说她等着他长大,他答到我现在就去长大,我做你的夫君,给你守家。她抱着他哭,一直哭,他知道她一个人多年不嫁,邻里多有闲话,可她不愿嫁这平庸的乡间男子,她总捧着他的脸痴痴笑,若有个像他的男子该多好,他也笑,姐姐傻,我长大了就有个像我的男子了,那年他十岁,荨娘十九早过。
十一帮榨桂花油,十二帮卖桂花油,闲时习练自家的功法,荨娘就在一旁静静地看,后来他转过身却不见了她,她在那里,在哪里?在河边,跟一个江湖男子,容貌清秀,却一身邪气。他拦不住,荨娘不等他了!
他为她守门,而她在屋里抱着男人。再后来,男人带来别的男人,他们打伤了他,把他绑上扔在门口,他依然守在门口,听见屋里她的挣扎哭喊,一次次哭碎他的心。荨娘哭啊哭,哭着哭着就变成了麻木,她喝酒,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又喝,可那些男人还是来。
后来那男人不来了,她却开始去找男人,不停地找,他还是守着她的门,不同的是,那是她将他赶出去。终于他受不了打走了那些男人,狠狠地骂她,疯狂的摇她,妄图将她摇醒,可她披着件衣服靠在门边对他说“你会那事吗?要不我教你?”他顿时呆住,“我的小夫郎,”她走过来将他的裤子扒下,看了看“你着实太小!”她就那样披着衣服走了出去,去找男人。他流着泪,连裤子也没穿上,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模糊成一个点。
他知道她把身体给了个更不堪的江湖人,那人帮她杀了那黑心的男人,却带给她更不堪的折磨羞耻。她恨,恨自己,也恨男人,更恨那般寂寞。
玩儿功夫有所成的时候,她入了于府成了新宠,她看着他许久,流下一滴泪,“为我守着家吧!”转身上车离去,他望着那远去的尘埃,没有流泪,回头便将屋子上锁,带着她留下的聘礼离去。没有她的屋子不是家。那年他十四,她二十三已过。
年华易逝,他忍不住回首,沿着来时的路跑回找她,想知道她过得如何,却发觉连尸骨都不见,连眼泪都没地方流,他在于府里混迹,想要报仇,却遇见了那黑夜的鬼魅。。。
玩儿浑浑噩噩,血流不断,他想着原来噩梦里是这么难受,荨娘也常常夜里醒来,也是从噩梦里苏醒么?可我的噩梦还没完!荨娘,梦的尽头在哪里?尤其这还是个噩梦。。。
鸣蓝为他擦去眼泪,叹口气,仍然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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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个巴掌拍上丫鬟的脸,丫鬟压着声音呜呜地哭起来。
“竟拿这年久不用的东西打发我,作死的东西!”何轻楼气得浑身打抖,一手紧紧抓住那个连塞子上的颜色都快掉光的药瓶子,想来这些日子让府里看足了笑话了,眼泪不争气就落下来,她不明白为何相爷突然就那样子对她。
“夫人,管家说这东西是上好的东西,顶名贵好用的,这才留了多年,只寻常那些才年年换新呢。”小丫鬟抽噎着说。
罢了,何轻楼心生倦意,到底是没那个福气,现下是这么个情势,有总比没有好。
“这东西留下,你可去告诉那些没长眼的,需知我身上的伤可是相爷连日宠幸得来!”
她让小丫鬟给她上药,看着小丫鬟的头顶,她不由想起那时季祥枫枕在她腿上那头黑发。。。如果自己等了他又该如何?呵呵,如何?只怕连季府的门都摸不到,一个毛孩子他长大还会记得什么?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摸摸丫鬟的头,丫鬟一惊,不敢动,他那时那样子——真乖!何轻楼嘴角泛起凉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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