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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这一次她笑得温柔,凑过去仔细看他,连季祥枫也红了脸,她却真的在他额上亲上一口,“还不错呢。”她笑,可下一秒她说“傻成这样可是真不错!”
季祥枫还没来得及恼怒就已经睡到了梦里。
鸣蓝偷偷地向屋里望了望,她不是不好奇,这主人与她的夫君是个怎的回事,可她看见的只是一个如木偶般双眼呆滞,手脚拖沓,萎头萎闹的人,正拿着只笔,低着头如梦游般在桌上的宣纸上写着什么,而主人明显就是那提线操纵的人。她打了个抖,若是有一天玩儿也变成那样呢?她不敢想下去。
良久,烯悬唤她,她偷偷看见季三少爷已经睡死在床上,她接过一封信,封得很好。“送到大觉寺山下溪边的屋子去给那人。”
季祥枫醒过来,立刻看见烯悬坐着桌前拿着小酒壶自斟自酌,好不惬意。他低头看看衣裳完好着,立马不痛快,可下一刻他又暗骂自己在想什么,难道有女子能大胆如此的。可,他却愤怒,真的比不了个小厮不成?他瞬时觉倒了人生不如意的沮丧不快,这样的挫败不堪令他懊恼得了无趣意,瞬时,他明白了,活着不快活则活也白活。
“夫人,”他坚定地说,“我为我爹选个结果如何?”
“说!”
“夫人,我要他此生绝不可能如意半分,”他咬着牙说,“任何事都不得如愿以偿。”究竟是亲爹,饶得命,饶不不得心。
夜,无声地降临,烯悬看着玩儿,“去吧,第一个就是他了。”“你,或是就顺了他,从此不必见我,或是——”她看见玩儿平静的脸,却握紧了拳,“结果了就算。”
烯悬看着玩儿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一声,“季由霄,你的亲儿子给你选的好结果呢,我怎能不依从?你想长子季祥榉得子是不能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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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般的夜,茶房静静的,火炉跳动了几下黄暗的火苗灭掉,茶叶冷,水也冷,打坏的杯碗茶壶,漆花托具都四散在地上,一片狼藉不堪的景象,隐在黑夜里,谁也不曾见着。
黑黢黢的角落里,缩着一个衣裳凌乱脚光发乱,羞怒惊惧的女子。她的姐姐曾经是茶女,专门服侍这片几个院子的主子,可不知道何时起就变得那样神不守舍,直到抓烂了胸脯死得凄惨。她与姐姐幼年流浪,被卖进这府里眼看有了盼头,却不料到这样的横祸。就剩她了啊,她想起姐姐那冻裂的手,却温暖的包容着她的手,然后是姐姐临死前的那双手,那已经不算是手了,像野兽般挂满碎肉鲜血,却是她自己的。
姐姐。。。是她最早从那双手里抠出个玉蟾挂件,男人的什物,她也知道有些夜里姐姐下差回来,脸上都是红润娇羞,十足风情。她也曾偷偷跟着,看见姐姐被一双手拉进房中,然后。。。那样不堪的声音,她急忙跑开去。
不知道,不知道是谁,将姐姐践踏如泥。她想着接替了姐姐,身上总戴着根尖利无比的簪子,她想着,走着,在黑漆漆的夜里,一步一步地走过姐姐的脚步,希望那人再出现,然后,她要报仇,就那样死去也在所不惜。
可是啊,她被那人拉进怀里的时候,也不是如同姐姐一般迷旋起来了吗,那香味是他用了香料吧,他的手指修长有力,他的吻如雨,她的心突然就跳得如小兔般乱颤,啊,姐姐,我知道了,你喜欢他呢。可他知道你已埋进了荒山野地吗?
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火热。她才想起挣扎,却被他牢牢制住,黑暗中的人仿佛有些不耐,她只知道那一刻既痛苦又无法言语的美丽光华,这一定是个英俊的男子,姐姐,我能代替你吗?从头至尾,到那男子无声息地离去,她都未想起那支银簪。
一次又一次,她痛苦挣扎着,却默默地承接着。对不起,姐姐,每一次他离去留下冰冷时,我才想起了你,也躺在冰冷的地底。姐姐,我会下地狱吗?
不,地狱就在这里,就在这,今夜,他又来了,如狂风暴雨般冲进来,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屋子里乱成一团,可我却还高兴,姐姐,你也曾这样高兴他离不开你吧。我跟你都傻啊,姐姐。他身上的酒气喷进我鼻子里,他似乎皱眉不满。姐姐,我知道了,你为何死那样惨,当他用跟簪子死劲戳进我的胸口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他那样凶狠,姐姐,你也承受过吧?甚至为了他要将胸口的肉抓走,我做不到了,姐姐,我疼,我恨他,恨。。。
她看着那长凳,上面都是鲜血,眼泪一下迷糊了眼,那扔在地上的簪子,就是她要用来报仇的啊。。。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窗外隐蔽在树上的玩儿满意地看着那人一跌一撞走过了回廊。呵,大少爷!什么温文公子,整一个贪欢暴虐的混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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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元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怔忪了神色,一个清秀的茶水丫鬟,体格如柳眉如积翠是个好模样。难怪竟有人作歹。自从千宜和锦霜的事出来后,这府里又要不平静了吗?
地上跪着的丫鬟流着泪捧出件东西,“请夫人定要为奴婢做主,严惩那歹人。”婆子接过捧去给乐元过目,乐元仔细看,是个玉蟾挂件,通透水润极好的种,想来想去也不曾记得有见过,眼色递去,左右也摇头不知,当下便放下心,她思忖着既然不是府里的男子,这样的物件也必是富贵人的佩物,想必是相爷的门客,甚至是夫君季祥榉的诗友,这可不是什么好处置的事。。。
“你且下去吧,夫人我定要严查到底,还你个公道。”
“谢夫人。”丫鬟擦擦眼泪躬身退下,我必不会放过了你,死也不会。
乐元皱起好看的眉,这府里不太平,连个丫鬟好好走在廊子里都能被人拉进房去污了,真是,她拿过那玉蟾再看了良久,终于确定非季祥榉的东西,放了心却又寒了心,一瞬间她竟希望是他看上了别人图上了鲜,而非对她视而不见,如毒蛇猛兽般不碰一下。。。心绞痛,活寡难守,她奇怪希容竟呆在娘家不舍回去,她觉得渴望快要像白绫一般将她勒死掉。
夜里,季祥榉却拉着友人夜谈诗,心却不在那诗上,眼里一直飘向一旁服侍的玩儿。乐元一人在床上翻滚着,四周冷清得令她落泪。睡去,梦里有个声音叫她,来,夫人,是季祥榉。夫君,是你叫我吗,我就来了,梦里的她微笑着。
玩儿照料着烛火,有点上了香炉,香雾腾起,人也昏厄。噗的一声,烛光灭,人都倒下。玩儿满意走过去到季祥榉身边,去吧,大少爷,玩儿在茶房里等着你,永远,等着你,快去啊。
他看见季祥榉斜着身站起,歪着脑袋走出去,嘴上挂着痴傻的笑,心里一阵恶心,这样的人想要那样对他。他跟着,看见他一把抓住了乐元拖进房里。。。
乐元傻了,她朦胧中只觉得不像做梦,身上的疼,那个呼吸声,她夜夜凝神地听过,那身味道,她每夜枕边都闻到,是祥榉,他来了。可为什么背上疼,不是我的软卧吗?直到迷糊中,季祥榉离去。夫君,为何不发一言离开我?
夜里的风从窗子灌进,冷,茶房里火灶熄灭,风将乐元唤醒,她环顾吓得惊叫一声,她就那样躺在茶房里,身上竟是欢好的印记。迷蒙的眼瞬间明亮,是祥榉!真的是他啊,她记得了那丫鬟的话,那人每每事后就离去,不发一言,可,那明明是他,自己怎能认错!
她匆忙回到房内,丫鬟都睡死。她躺回床里,浑身说不出是冷还是兴奋的颤抖,季祥榉,夫君,你,那样对个丫鬟,却辜负着你的妻。。。我是你的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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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办?乐元的手捧着茶停在空中。如她说的已有多日,那若是她怀有身孕。。。砰的一声,茶碗摔在地上。
午后,后院茶房冲进一群婆子,不由分说将人用麻袋子一套,嘴一堵就拖走,不一会就被扔进了深处荒废的柴房。婆子扔进被子和她的衣裳物件,指着那稻草柴禾说:“你身上不洁,恐怕带着孽种,夫人命你在此过活,若无孕便放你走,若是有孕。。。哼哼,孽种就只配生在这。”
那丫鬟愣了,还没等她回神,门被狠狠拉上锁住。她抱着衣裳默默哭泣,恨啊,恨那个人,不,不要生他的孽种,姐姐。。。
几日后,婆子发现送入的饭菜俱未有动静,摸索出钥匙开了那柴房门,呼啦一声,黑压压的柴禾压顶而来,婆子哎呀一声吓得跳开,死女子,竟把柴禾都给堆到了门口去,切,能逃得了?
她咒骂着爬起来,往里去,一脚刚踏入,刺鼻的血腥袭来,夹杂着丝怪臭。她骇然往里努力张望,却见到那丫鬟将衣襟捞起,露出肚子,一手握着支簪子,那簪子戳在肚子里,肚子上如网一般全是长长的大口子,皮肉翻卷,全是血色,中间已经烂了个大洞,里面的肠肉都清楚可见,仿佛是一支筷子伸进了盆肉里找寻着什么,翻搅过后全是碎片。中间的白色小点正在蠕动着,发着令婆子发指的臭,婆子骇得一跤倒在地上,连爬带滚逃开去。。。
“死了便是死了,该埋哪里埋哪里。”乐元淡淡得取下发簪子,有人应声退下,她坐进了床里,躺下,今夜,又要去呢。几日里,她又如身在云端般,他喜欢这般行事都不要紧了。
灯也灭,乐元轻身起,穿过了门廊,栏杆,院门,往茶水下房里去,她披散着发,任风拂过脸,妖娆地漫步走着,祥榉,等着我呢。。。
一如昨日的火热,乐元如愿地被季祥榉抱住了,他们翻转着倒在了凳子上。
烯悬立在房中,手中的珍珠辉光一散落进了池子,“第一个。”她说。
玩儿静静隐地树上,额头上冒出汗。
玩儿。。。玩。。。儿!你竟这样的火热。季祥榉的眼中只看见媚眼如丝的那个男子在他身下扭动着,不停的回应着他。我真的想与你永远一起,夜夜如此,片刻不离,我要与你永无距离。是什么,一大团在你的胸口隔着你我,哪怕一根丝线我也容不下,我要贴着你的胸膛,紧紧不离分。。。
玩儿满意地看见那黑暗中的手抬起又落下。。。噗噗,火苗如同怪物般诡异的从茶水炉子里冒起来,火红的色,刺眼的光,季祥榉一下清明过来,哦,怎么在这,他叹息着做梦也这样舒服,只要梦见了他。
他感觉到了身下的冰冷僵直,不像是梦,他缓缓低头看,“乐元。。。怎么。。。”他惊恐的声音响起,“怎的。。。怎么——是你!”他颤抖着用衣裳裹住她的下身,惶恐地看着乐元的胸口如蛇般蜿蜒而下的鲜血,他着急地用手接住往她胸口的大洞里填,徒劳地想要挽救,乐元却醒过来,她笑着伸出手,摸到了他的脸,“夫君。。。原来你不喜欢那丫鬟啊。。。我。。。”她深深喘口气,“真。。。蠢——”蠢字的一半含在她口中,手也落下留给季祥榉一脸鲜血,脸上却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啊!啊!不!季祥榉扑上去死死搂住她拼命摇晃,“不是,不是!”“我没有,乐元,快醒醒,醒醒啊。。。”他赤着身沾满了血,直到嗓音沙哑也没能唤醒他的妻。良久,火苗熄灭,房里一片冰冷,手里的东西更冷,季祥榉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翡翠头簪,他跌坐在凳子上,双眼全是绝望,得不到了。。。他喃喃自语,慢慢抬起了手,脸上浮起了微笑,眼却温柔的看着门口那人,玩儿,我真喜欢你。
玩儿看着季祥榉久久不语,眼里全是冰冷,血淌着伸向他的鞋子,就要碰着,他一下转身飞走去,手里拿着从乐元手中抠出的玉蟾,那是季祥榉从他身上取走,却是主人赐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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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希末高兴得几乎雀跃而起。
是么,是真的?她的大哥夫妻双双毙命?如何死的?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回去奔丧,回去!我可以回去!
她握紧了手里的鞭子,控制不住的激动,通报的下人不敢逗留,偷偷看一眼房内就离去。回去,就可以见着爹了。哈,她一顿,满脸春风,立时转回进房里。
希末开心的笑着,鞭子却抖得噼啪响,床上的李台检立时恐惧地向床内一缩。她抬手一抖,鞭子卷向床,啪的一声脆响,少女的身上多处条红痕,大约是她高兴,并未见血。
“怎的还不成事?这般服侍的,哼!”希末不满意那床上白帛仍然清白。
“夫——”希末一眼瞪过去,床上的男人缩了一下,“夫人。。。这,女孩儿太过幼嫩,太。。。小,夫人,今日就算了吧。”
呵呵,希末不怒反笑,“小?我嫁你才多大点,你怎的不嫌我小,怕我疼了?”“哼!到心疼她去。。。还是念着她姐姐知香的旧情呢,唔?夫君——”她手里的鞭子一抖,满意的看见李台检手脚并用开始动作。
季祥枫在灵堂前,一眼扫过一身素白的三少夫人,他觉得一阵寒,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他爹季相在他的长子夫妻离奇死去后,脸上仿佛悲而不伤,只静静坐在自己的书桌旁,平静却谁也不见。他听见三姐希末悲绝的哭喊,却怎么也听不会是为了大哥而哭,可爹还是不让她进府,将她拦在大门外。
头疼,大哥死得稀奇。可,谁想管?烧完了这纸,想想今天怎样混她房里睡去,他看一眼烯悬
——身后的大湘,正在拿眼看他,手一动,火光明媚中,季祥枫笑如红莲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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