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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卢五州之地的民心,已经让李晔的修为,从练气七层晋升到阴神真人。虽然这里面有大战黄巢得到的天下民望,但五州之地的份量,由此可见一斑。大唐三百余州,若能尽收其民心,李晔的修为又能达到什么程度?
清晨,黄河东岸,李晔面西而立,眺望魏博。
自安史之乱以来,魏博一直都是强藩,其节度使乃归降朝廷的安史旧将,向来桀骜不驯。即便是在宣宗中兴之世,朝廷对魏博节度使也没有任免权。上一任节度使逝世后,或者其子继位,或者军中拥立新的节度使,而后报知朝廷,朝廷不过是承认而已。
“魏博拥六州之地,无论是人丁、财富还是将士,都比平卢要多。黄巢祸乱中原,却一直是在河南,未曾踏足河北,魏博也因此得以保存实力。如今的魏博,有兵马二十万,不可小觑。”
李振来到李晔身后,望着魏博一声长叹。
李晔笑了笑,不以为意:“这回妖族蛊惑魏博军卒作乱,又在地方闹事,让我有了出兵的理由,但魏博节度使好似并不欢迎我入境。”
李振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面露嗤笑之色:“岂止是不欢迎,依照青衣衙门探报,魏博节度使已经在博州集结重兵。依卑职看,不远处的县城内,只怕就隐藏着许多精锐,想要等我军渡河的时候,半渡而击之!”
李晔左右看了看:“天平和横海的粮秣都差不多已经运达,是时候该让大军渡河了。”
魏博六州,距离平卢最近的是博州,治州在魏州。现任魏博节度使曹仲明,此刻正在节度使府内的小湖边,向湖中云集的游鱼投食。
曹仲明已经五十多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却没能压弯他强健的腰身。阳光洒落肩头,黑袍老人精神矍铄。附近的丫鬟仆役们,无不低眉顺耳,不敢去直视这位,连朝廷面子都不给的魏博节度使。
他的身形如一个深邃的漩涡,哪怕是在阳光下,也显得深不可测,修为低下的人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会眼眸刺痛,神思不属。
“父亲,陇西郡王的使者又来了,安王的使者也来了,要不要见?”
一名而立之年的精悍男子,从假山旁的鹅卵石小道上走过来,在曹仲明身后行礼。他有一副强壮如牛的身体,眉眼与曹仲明有几分神似,只不过少了些威严与稳重,多了些锐意与进取。
这便是曹仲明的长子,也是他最看重的子嗣,而立之年修为就到了练气高段的曹希金。
曹仲明好似没有听到曹希金的话,不慌不忙将手中鱼食投完。拍了拍手,从湖边回到凉亭坐下,这才不咸不淡道:“不见。”
所谓陇西郡王,就是河东节度使李克用。
曹希金来到曹仲明身侧,面带忧虑之色:“父亲,安王来势汹汹,明着是说攻打河东,但是河东何其远矣,魏博却就在眼前。谁敢保证,攻打河东不是幌子,安王实际上是图谋我魏博?”
曹仲明挥了挥手,一名身着绸缎,身材曼妙的侍女,就踩着碎步来到凉亭中,屈膝跪坐开始煮茶,他淡淡道:“安王陈兵河畔,是图谋我魏博,陇西郡王愿意来助战,难道就不是图谋我魏博?”
曹希金悠然一怔,不过旋即还是道:“父亲,魏博跟河东之间,毕竟还隔着一个昭义节度使。李克用要图谋魏博,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吧?可魏博跟平卢之间,却是没什么阻隔。眼下安王进兵,这是燃眉之急啊!”
曹仲明闭目养神,自有美貌侍女跪伏下来,用细嫩白皙的手,为他捏腿捶肩,“安王进兵,固然是燃眉之急,但若是让河东军入境,却是长远之忧。无论如何,安王征讨河东都有大义名分,有朝廷诏令。这回我魏博,若是让河东军入境,与平卢交战,无论胜负,都会后患无穷。这般引虎驱狼、饮鸩止渴之事,焉能行得?”
这话说的道理通透,但并没有解决实际问题,曹希金急切道:“那就放任平卢军入境?”
看了曹希金一眼,曹仲明不满的冷哼一声,“放平卢军入境?你这三十年的饭都白吃了!我魏博自立镇以来,何方兵马敢入我魏博?就算是宣宗在世时,神策军也不敢踏足魏博一步!他李晔算什么东西,平卢军又是什么虾兵蟹将,凭什么敢图谋我魏博?!”
一番话掷地有声,霸气侧漏,将魏博强藩的风采展露无遗。
听了这话,曹希金眼前一亮:“那父亲的意思是?”
曹仲明神色恢复威严平静,将侍女的温润如玉的手放在手里,细细把玩,犹如在摩擦上等玉器,“魏博的事,向来是魏博自己做主,何时容得朝廷指手画脚?什么乱兵,什么妖患,都无需朝廷过问!朝廷都不能过问,他李晔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魏博的闲事?想要图谋我魏博,好啊,我倒要看看,他李晔拿什么来图谋!”
曹希金神色一震:“儿子现在就去博州主战!保证不让平卢那帮虾兵蟹将,踏入博州一步!”
“这才有点样子。”曹仲明微微点头,“你刚才说,安王的使者来了?”
“是。”
“割了他的耳朵,逐出魏博。”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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