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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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记下时间，便一路哼着小调下了楼。

拐过转角时，见顾弥彰正在餐厅吃早餐。

压根没有丝毫忌讳，当即走进去，声调清亮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早啊！”

顾弥彰抬眸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眼瞳里闪过几分诧异，却又很快掩藏消散。

淡淡回了句：“早。”

佣人们早就知道家主带了个小男友回来，厨房也机智地多准备了一份餐点。

见沈千昭坐下，当即为他端上。

沈千昭是真没客气。

冲上菜的小女仆弯下眼尾，轻声道了句谢，便又看向顾弥彰，向他报备计划。

“我今天上去预备出去逛逛，你下午来接我，陪我去买点衣服，不然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几乎没有让他选择的空间。

是个完美的陈述句。

佣人们哪见过有人敢这么和顾弥彰说话，一时间各个都瞪圆了眼，吃惊捂嘴，面面相觑。

却见顾弥彰正在切培根的刀叉一顿。

纤长睫毛抬起，深邃黑眸落在少年脸上。

神色淡淡，竟没有责怪。

甚至还耐心解释。

“我今天下午可能要去……”

“顾先生，我这是在邀请你约会，请你增加一些身为男友的自觉。”

可少年居然还不领情。

胳膊撑上桌面，纤瘦肩膀也跟着微微耸起一些。

就这么含笑向他凑近几分。

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道。

“陪、我。”

佣人们一个个惊讶得飞起。

四周响起阵阵吃惊吸气声，甚至有人手上一个哆嗦，差点把盘子都给砸了。

他们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佣人。

本来按照规矩，是不能八卦主人家闲事的，除非——

忍不住。

无数视线躲在各种花瓶餐盘之后，齐刷刷落向餐桌前的两人。

这少年实在过分嚣张了。

即便对他们家主说出了那样的命令句，竟还在笑啊！

天哪！！！

佣人们预感这绝对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一边偷看，一边闪身躲开一段距离，生怕出了什么事殃及自己。

餐桌前，男人眸光微敛。

眼睑幽幽抬起，将视线落在少年明艳笑容之上。

半晌，终于微启薄唇。

嗓音温软。

“知道了。”

厨房里瞬间响起数道餐盘碎裂的声音。

有人哆嗦着把花瓶撞翻，花枝与叶混着清水洒了一地。

一片混乱中。

少年朝男人轻巧一笑。

精致清纯的脸上，眼尾朱砂痣灵动艳丽。

笑意盈盈。

“那一会儿见。”

*

吃过早餐，沈千昭乘车前往市中心。

他所在的这座城市，极为繁华现代。

市中心早已寸土寸金，土地价格高得吓死人，但凡在这有套厕所大的房子，都会被吹捧为富豪。

烈日炎炎。

沈千昭在附近几处公园逛了逛。

来回观摩一番，终于选定其中一处风景极佳的大公园，坐到树荫下长椅上小憩。

现在，这世界已彻底成为他的游乐园。

既然如此，那何不把世界变成他喜欢的模样呢？

干脆来做些有趣的事吧！

首先，「世界」虽然是个会帮他自动圆逻辑的打工仔。

但由于没有实体，它所做的一切，自己都只能瞎猜，这就存在很多隐性风险。

那为什么，不干脆给「世界」弄个实体出来呢？

这样他有什么不知道的，就可以直接问它了。

沈千昭这样想着。

当即开始在脑内进行书写。

「姓名：石界」

「是世界意志的实体化」

「知道自己就是世界」。

不过，考虑到万一对方不乐意和他沟通。

果然还是要建立一个必要关系。

沈千昭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

唇角迅速向上扬起，发出一声恶作剧得逞般小小的“嘻”。

又补充。

「是沈千昭的秘书」

「对沈千昭有问必答」

「从不拒绝的沈千昭的任何要求」。

设计到这里。

他觉得差不多了，便就此写下句号。

随后，心满意足地靠进长椅靠背。

浅浅伸了个懒腰。

很快，有个冷着脸的男人走了过来。

斯文清秀，不善言笑。

鼻梁上架了副细框眼镜，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古板严谨到令人发指。

他周身气压低沉。

连声音都冷冰冰的，带着点愠怒。

“能不能别再写那些漏洞百出的设定了？知道圆逻辑多累吗？”

“我又没圆过，当然不知道。”

沈千昭一脸天真地朝他眨了眨眼。

即便被这样斥责，也还是开心地绽出个笑。

随后转动眼珠，看向公园对街的某处。

修长手指浅浅捏住下巴，思考般沉吟了一下。

忽的又看向男人。

朝他开心询问。

“那块地皮不错吧？正对着公园，我觉得很适合作为公司选址。”

“？”

男人眼瞳一颤。

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

“听着，石秘书。”

沈千昭虽然可以用大脑控制笔，不需要说出来。

但出于礼貌，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他。

同时在脑内书写。

“——沈千昭的公司，就建在那里，是一栋100层的大楼，员工非常非常多，记得建漂亮一点。”

他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猝然出现一栋大楼。

宏伟气派，门庭若市。

而相对的，男人眼下多出了两个黑眼圈。

原本梳得异常服帖的头发也乱了，在额前落下几缕，衬出他眼中布满的红血丝。

他甚至有些喘息。

像是刚刚跑完八百米的小学生，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咬牙切齿。

“我想玩死我？”

“反正你也不会死吧？”

少年从长椅里直起身子，单手撑着膝盖，托住一侧下颚。

另一手淡淡一垂，朝男人摊开。

“我想买些资产，你看看这世界有哪些公司经营不善，适合收购的，给我列一份清单。”

“…………”

男人有些迟疑，但又不得不遵从。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费力的事，只是一伸手，便变出一份文件，递到少年面前。

少年接过那沓纸，又重新靠进长椅，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普通签字笔。

秀长双腿轻盈交叠。

思索着，开始往清单上打钩。

游乐园？不错啊！

艺人经纪公司？感觉也很有趣呢！

电视台？买了买了！

他一路顺下来，几乎将条例密密麻麻的两页纸全部打满了勾。

等终于挑选完毕，这才将笔盖上，把清单递还给男人。

眼尾勾出点笑，语调开心。

“这些打钩的，全买了！”

男人不得不服从。

他盯住少年张扬笑容，沉默着，无奈地叹下口气，这才接过那份清单看了看。

等看清内容，眼睛顿时瞪大。

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这……？这会不会太多了点？这样一个买法的话……”

“听着，石秘书。”

却不料少年异常笃定。

他再次直起身子，将胳膊撑上长椅扶手，双手交叉着，浅浅抬住下颚。

眉梢眼角。

全是让人挪不开视线的明艳嚣张。

“我说的是——al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