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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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大街上张灯结彩,红色的飘带装饰在沿街商铺的屋檐之上，通红色的灯笼似乎把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

年节之时，花灯招展,喜庆地氛围笼罩着整个京都。

从城门处行来一队车队，四乘的马车,车辕上浮雕刻花,整整齐齐的车队里不见半分嘈杂。在最前方的马车上插着一面锦旗，上书一个大大的“苏”字。

“是皇商苏家的车队吗？”

“据说如今苏家的掌门人是个不过弱冠之年的小公子，不仅容貌俊美，而且行事端方。”

“你想什么呢？人家虽未婚配,也轮不到你这个小门小户的小丫头啊。”

“我就是说一说，再说，又没人见过苏家公子,说不定传闻的俊美都是假的。”

“不管长得好不好看，人家饿婚事都是不必忧心的，苏家富可敌国，多少姑娘上赶着去当少奶奶呢。”

传闻中当今的皇后娘娘也只是天山罗茗山庄的小姐，说得好听是有田有财的富绅，说得不好听些也不过是个农家女。

可是皇后娘娘从天山一路追到京都,不仅追到了皇后的位置，还追到了皇上的唯一宠爱。

自此,京都的姑娘被皇后娘娘的例子鼓舞得纷纷跃跃欲试，遇到了如意郎君就大胆追求,谈及婚嫁也不再羞涩，错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如意郎君可没有那么好找的。

嘈嘈杂杂的议论声把马车包裹起来，车队行至苏家商行的门口渐渐停住,商行内一阵忙乱，上至掌柜下至伙计纷纷来迎接这位初到京都的苏家少爷。

从车门内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骨分明，腕上套着白色兔毛的护手。

一身狐裘裹身的少年纤薄的身形被遮得严严实实，露出来的脸庞白皙精致，盈亮的眸子笑起来如同一汪绽开的泉水。

他怀里抱了只橘黄色的小猫，寒风吹过，他拉着身上的狐裘把小猫包裹得更严实了些，只有脊背上的一线绒毛还露在外面。

周遭的姑娘们纷纷暗暗抽了口凉气，忘了脚下继续要走的路。

轻柔的坠物砸到少年头上，他伸手取下，那是一方艳色的手帕，手帕上绣着繁盛的红梅，脂香沁骨。

他微微蹙眉，扬声道：“不知是哪位姑娘的帕子掉了？”

扬起的笑容干净明媚，仿佛驱散了寒冬的所有寒气，灿烂如皎皎春光。

一言未完，各色帕子就朝着他的头上飞了过来，中间还夹杂着香囊、镯子等物，吓得苏明世缩了缩脑袋，直接躲到了车夫的身后。

小时候听爹讲过京都……都说京都的女子最是含蓄内敛，各个笑不露齿，这一个个的怎么和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啊。

“苏家郎君可有婚嫁？不如看看我家姑娘如何？”

“我家小姐可是京都第一才女，不知道苏少爷愿不愿意赏脸赴约？”

“什么第一才女？我家小姐可是当今尚书的独女，必能祝苏少年官运亨通。”

苏明世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被挤得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被挤到了商行的大门里面。

“猫！小爷的猫！”苏明世怀里一空，就摸不到妹妹在混乱中跑到了哪里，放眼望去桉，全是扑过来的彩衣粉钗。

本来想安安静静装个翩翩佳公子，没想到京都民风彪悍，遇到一片狂蜂浪蝶，还一不小心搞丢了自家妹妹……

苏明月卧在房顶上，皱着鼻子打了好几个哈欠，才把鼻子里乱七八糟的味道全都消除掉。晃了晃橘色的小尾巴，她低头看了看水泄不通的商行门口，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就她那个憨批哥哥居然这么抢手？

看来这人群一时半会儿不会散去了。

她直起身子看了看繁华的京都大街，琉璃猫眼全都是好奇。来都来了，先玩儿一遍再说，哥哥什么的，等玩累了再回来找吧。

油炸丸子的芳香顺着鼻尖传到体内，蒸熟了的腊肉的味道弥漫在整座城里。

苏明月在这些反复错杂的味道里独独关注到了一抹淡淡的草木清香，这味道离它很近，也很不明显，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朝着味道来源蹑手蹑脚爬了过去。

商行对面房子的屋顶上坐着一道黑色的人影，他选择的位置正好是一处视野盲区，往来人影匆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双眼睛。

“喵呜～”

苏明月歪着脑袋想了想，纵身跳到了这个人的脚边，耸着鼻尖嗅了嗅，发出了满意的呼噜声，就是这里的味道，很好闻的味道。

那人低下头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脚下的小猫，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你赶紧走啊，快点，别让师父看到了！”

“喵呜～”师父？

苏明月并没能搞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看到眼前的少年虽然蒙了面，但是露出来眼睛炯炯有神，鹰目锐利却并没有恶意，这是来自动物的本能直觉。

她摇了摇尾巴，蹭的窜到了少年的肩头，在他的脖子之间蹭了蹭，从发间扒出来一片叶子。

这叶子上也沾着好闻的味道。

还没等她继续去找好闻的味道的来源，后脖颈忽然一紧，被人抓着后脖颈皮拎了起来，四脚腾空。

这是猫猫的致命弱点姿势，她徒然蹬了蹬脚，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那少年已经是满脸颓色：“师父，徒儿没能完成任务，现在就去领罚。”

抓着后脖颈的手的力量逐渐缩紧，苏明月吃痛，发出喵呜的一声惨叫声，圆溜溜的眼睛上不自觉蒙上了一层水雾。

“师父，是徒儿学艺不精，和这小猫没什么关系，您放了它吧。”少年神态一急，当下就要伸手把苏明月解救下来。

“林一，你可曾记得拜我为师的时候说过什么？”

“心中再无牵挂，只忠诚皇室，忠诚于太子殿下。”林一的眼睛逐渐黯淡下去。

他怎么忘了这件事。是他在师父门前足足哀求七日，师父才收他入门，成为皇家暗卫最重要的就是摒弃所有的同情，摒弃所有的个人感情，把皇家旨意奉为天职。

苏明月趁此间隙，转头偷偷瞄了瞄抓着她的人。

那是个中年人，也是和少年一样的一身黑衣，目光里却全然是杀意，吓得她哇哇地就哭了出来。

林一听到小猫的惨叫，眼睛里纠结之色闪动，犹豫片刻，他抬头道：“师父，这只是只小猫，我藏匿之术修炼还不到位，所以被它发现，这是我的错，和它无关。”

中年人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林一，你让我看到你心软了。这本不该是一个暗卫应该拥有的情绪，暗卫室最无情尖锐的剑，不能有软肋，否则太子殿下怎么相信你？怎么把最贴身的位置交给你？”

林一也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师父迁怒是因为这只小猫打破了今天的训练计划，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林家本是塞北的武术世家，然而因为得罪当地的郡守被陷害，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处以全家抄斩。

那个时候的林一才五岁。

他侥幸逃了出来，一路逃命，乞讨为生。庆幸的是他在九岁那年遇到了当今的太子殿下，也多亏了太子，他洗清楚了冤屈。

从那之后，他决定效忠皇室。

可是皇室是什么样的身份？他想要效忠，皇室却未必肯信任。

林一讷讷低下了头，他明白师父说的才是对的。

暗卫不可有软肋，否则皇室怎么信任他不会被威胁……

看到林一的态度，中年人也缓和了神情：“不过这只猫……我的确不敢动它。”

林一疑惑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