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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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奶奶好。”

筒子楼里,倒垃圾的老人看到跟他打招呼的少年，笑着道：“小晖回来啦。”

少年朝她礼貌笑笑,便上楼去了。

看着少年那清瘦的背影,老人摇了摇头：“造孽啊。”

旁边有个女人听到了,也感叹道：“可不是,小晖年年考第一,这么优秀的孩子，要是我儿子我做梦都会笑出来,偏那两口子把宝当废料。”

“有后妈就有后爸，这孩子，可惜了……”

……

带着一身疲累，沈允晖走上楼道，还没近家门,里边就传来小孩子嬉闹声，大人的说话声,宛如寻常温馨且吵闹的普通家庭。

沈允晖眼神也没变化一下，也没叫人给他开门,沉默地拿出钥匙。

屋里正玩着的沈允星听到开门钥匙声,立刻跑过来，对着刚进门的沈允晖伸出手喊道：“给我钱。”

沈允晖面无表情，从兜里拿出一叠红票，抽|出一张百元钞给他。

“小气，你有这么多才给我一百，再多给我几百！”

沈允星一瞧那厚厚的钞票,嚷嚷着就要去抢，沈允晖手抬高了些不让他拿道，声音冷冷道：“这些我还要给爸，你嫌少可以去跟爸要。”

在卧室里听到外面动静的沈父走出来，看到沈允晖回来了，走过去道：“钱呢？”

沈允晖把手上的一叠钱给他。

“这次怎么才这么少，你藏了多少，你个不孝子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还敢背着老子藏钱……沈父接过钱，用食指舔了一下舌头数起钱来，边数还抱怨。

数完了，他有些生气：“怎么才两千，你暑假一个多月就赚这么点吗？别人一个月赚多少钱，再看看你，还中考状元呢，一个暑假连别人一个月的一半都比不上，真没用！再拿一千来！”

沈允晖淡着脸，看着面前被他称为父亲的人，面对自己辛苦一天回来的儿子，没有半句安慰，没有半张笑脸，有的只有满脸的嫌弃，满口的指责。

他很想问，别人的孩子在忙着学习，迎接高三地狱，而他呢，想要上学，还得自己赚钱上交‘学费’。

“我高二了，得多买些复习资料，要不然学习跟不上，考不了年纪第一，就拿不了一万块的奖学金。”

沈父刚要喷他，买什么复习资料啊浪费钱！但听到后面一句话，就闭上了嘴，虽然他各种嫌弃这个儿子，但儿子每学期拿回来的奖学金有万把块，出去外边所有人都会羡慕他夸奖他，这让他很是享受，当然最享受的还是钱。

他嘴角动了动，还是没忍住朝他伸手，道：“复习资料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钱，再拿五百来！”

沈允晖犹豫了下，从兜里拿出一小叠红票，数了五张给他。

沈父看他手上还有几百块，有些不满，但也没再说要让他交钱的话，只是嫌弃道：“上什么学，浪费钱，你要是用这个时间去打工，赚到的钱更多。”

这是身为一个父亲能说得出嘴的话吗！

沈允晖冷冷地盯着他：“我学费全免，学校也有补助生活费，每学期还能拿到奖学金，不浪费钱，还赚钱。”

被儿子顶撞，沈父恼了：“还敢顶嘴，学校就是这样教你的吗，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看着冷冰冰的儿子，他无比嫌弃，甩着手中的一叠红票，哼道：“不就是赚了一点钱吗？想当年这点钱连给我买双鞋都不够！”

沈允晖冷笑：“是啊，我这辈子赚的钱可能都及不上你败光爷爷家产的十分之一！”

沈父大怒，要去打他，而沈允晖已经走回房间关上门，气得他过去踹了下他房门，嘴里骂骂咧咧道：“你妈是贱人，你也是贱人，不孝的东西……”

李春华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老公在骂沈允晖，走过去温柔地劝道：“行了行了，孩子才刚回来，不是给了钱了吗？快要吃晚饭了别生气了。”

看着容貌虽然普通但却很温柔的老婆，沈父心里气稍微顺了些，虽然现在的老婆没前任好看，但会赚钱给他花，哪像那个贱人，看他落魄立刻就甩了他，贱人一个。

沈允星看他出了气，才讨好着笑容对他道：“爸爸，哥不孝顺你，我孝顺你。”

沈父立刻高兴了，摸着小儿子的脑袋，满脸慈爱笑容：“乖儿子，还是你孝顺。”

沈允星看向沈父手中的一叠红票，贪婪道：“爸爸，你再给我点钱吧，我想买点书看。”

沈父闻言大方地抽|出两百块给他：“乖孩子，好好学习，爸爸就等着你的孝顺了。”

得到了钱的沈允星高兴点头道：“爸爸真好，我最喜欢爸爸了，等我将来赚了钱，我全部都交给爸爸。”

听到小儿子孝顺的话，沈父高兴得眼睛都弯成月了。

窄小的房间里，外边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里边寂静冷漠，小小的门，将温暖与冰冷彻底隔绝开来，形成极端的两极天。

沈允晖内心毫无波动。

在五岁那年，在他父亲将他爷爷气死，将母亲打走，他就已经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了。

在父亲重组家庭，生了弟弟后，他更是连家都没有了。

在这个五十多平方米的家里，没人把他当家人看，要不是他学习好，能免所有学杂费，每学期还能拿回来不少奖学金，他早就去打工了。

他是多余的，他一直都清楚。

现在的他只想快些考上大学，然后远离这个糟糕、充满暴力的家！

拿出书本来看，这个暑假他忙着赚钱，都没什么时间学习，他得赶紧把上个学期的知识复习一遍。

晚饭后，他正在学习，沈允星拿来了暑假作业踢开他的门，把手上一叠书扔给他：“快点，把这些都做了！”

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自己就拿出游戏机玩，他知道沈允晖不敢拒绝他，要是敢拒绝，他就去告状说哥哥不肯教他写作业，爸爸肯定会不由分说地揍人。

沈允晖冷冷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早点拿来给我写？”虽然初二的知识难不倒他，但八科作业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完的事，都快开学了才拿来，是想让他熬夜吗！

沈允星自顾着玩手机，闻言不耐烦道：“让你做你就做，哪来那么多话，不是高考状元吗？怎么做个初中的作业还啰啰嗦嗦的，小心我告诉爸爸。”

沈允晖忍着气，不想再惹事吵得他不能静心学习，只道：“下次早些拿来。”

沈允星打着游戏，头也不抬道：“知道了知道了。”

沈允晖寒着脸，翻开作业本写起来。

……

九月一号开学日。

熬了两天夜的沈允晖解开单车锁，骑着单车去上学，看也没看一眼坐在摩托车后面跟他炫耀，正要被沈父送去附近上初中的沈允星。

来到学校早餐店买了个两块钱的糯米饭团，推着单车指放到定放的地方，边走边吃着糯米饭团去教室。

经过操场，一群男生正在打篮球。

其中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男生，或许男生用漂亮来形容很不礼貌，但他的五官容貌，比起英俊帅气，更适合用漂亮这个词。

深褐色的头发，因为流汗，少许的短发贴在额前，琉璃瞳明亮耀眼，狭长的眉峰，高挺的鼻子，唇如蔷薇粉般好看，身上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修长的身体在转身与投篮之间，灵动得让人转不开眼睛。

神情高傲、肆意，光是从外表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活得多么肆意骄傲的少年。

也确实该肆意，学校谁不知道萧家小少爷萧落、淮市首富唯一的公子哥，从出生就已经站在了其他同龄人可能一生也到达不了的终点的起点上。

容貌出众，家庭富裕，父母恩爱，没有私生子也没有兄弟来抢家产父母疼爱。

这是让所有人羡慕也是敬仰的存在。

沈允晖也很羡慕，曾经他也拥有过这一切，当然，那已经过去了。

高二分了文理科，他选择了文科，被分到了七班，他来得很早，找个角落位置坐下，拿出书来看。

开学第一天是没有早读什么的，完全靠自习，而且也没有分重点班，重点班是高三的时候才会分。

正看着书，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抬头，是他高一同班同学谢才浩。

“学霸，太好了我居然跟你同一个班，我能做你同桌吗？”

谢才浩的成绩是中下游层次，他也没想到能跟学霸分到一个班，幸好来得早，不然学霸的同桌就没他份了。

沈允晖点了点头，跟一个熟悉的同学当同桌，总好比那些还不知道什么性格的人当同桌得好。

谢才浩很高兴，做学霸的同桌，在学霸光环下，能让他前进中上游就行。

等上课铃响时，老师还没来，但突然，啪的一声一个书包扔在谢才浩书桌上，一声嚣张的声音紧随而来：“喂，你让开这位置我要坐。”

他妈的哪个脑残的敢找事！

谢才浩刚要骂人，但刚抬头就看到一张嚣张霸道的盛世美颜脸，顿时噎住了。

这个占有学校股份的萧家小少爷，现实版的f1，比f4还牛鼻的f1，谁都不敢得罪——好吧，他是不会承认他面对这么一张漂亮过头的脸，骂不出话来的。

老老实实地让位。

嚣张少年不耐烦地在旁边等着，被欺负的谢才浩委委屈屈收拾着东西，整个过程沈允晖没有说半句话，只是抬头看了眼精致少年，又低下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