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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初渐渐清醒,她睁眼,费力眨了又眨,仍是视线模糊,唯见一层朦胧的血色。
恢复知觉后,额头有强烈的钝痛袭来,浑身骨头散架,顾若初只得慢吞吞从冰凉地面上爬起来,又瘫坐在地上。
我是谁?我在哪儿?
……
她抬手撸了把黏腻的脸,茫然四顾,这里是山道,两侧郁郁葱葱皆是树木,不远处站着好些人。
她一愣,又低头往自己身上看,手掌上赫然是血,是她自己的血。
抬手间的袖子很是宽大,佛青色的长衫至膝,膝下绑腿,好像是僧人的装束,古代的那种。
顾若初反应过来自己满脸是血,差点又要晕过去,却被近处的喊声激得清明不少。
“二二二少爷,二少爷他没事!!!”顾府的赶马小厮咋咋呼呼叫起来。
“真的哎!二少爷坐起来了!!”
顾若初只顾懵逼地坐着,此时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正拼命往她的脑袋里钻。
她穿越了,穿到一个名为大颖的朝代,与她名字相同的女子身体里。
原主的父亲名叫顾铭,是富甲一方的盐商,母亲则是名满扬州的歌女林婉,生得妩媚袅娜,二人结为夫妇,在城内一度传为佳话。
除了顾铭外,顾府还有两房人口,大房的大老爷顾钟和太太丁氏感情不错,生的两个女儿很是疼爱。
无奈顾府的老太太客氏是个重男轻女的,她见丁氏两胎都生不出儿子,便狠狠磋磨她,连带俩闺女也跟着受尽委屈。
客氏厌恶极了丁氏,还紧盯着林婉有孕的肚子,说顾府不能一连生出三个女孩,太不吉利,再生女孩就按在桶里溺死。
林婉听后浑身发寒,也亏得她机警,借口身子不舒服要静养,搬到府外一处宅院去住,也好离客氏远远儿的,让她没机会害自己的孩子。
顾若初降生后,林婉还松了口气,得亏走得及时,不然她的女儿恐怕要保不住命。
客氏得了她生孩子的消息,自然差人来问,生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林婉一咬牙,把别人家的男娃娃借抱过来,给客氏派来的人瞧过,谎称生的是男孩,客氏这才满意。
顾铭是商人,做生意总要走南闯北的,林婉生产时他人在外地,每每归来待的时日也不长,林婉生怕女儿在老太太处受罪,一不带她回顾府,二不让顾若初穿女子装束,连顾铭都被瞒得死死的,不知嫡长子实为嫡长女。
顾若初小小年纪,就随着母亲在府外肆意生活,养成了散漫的性子,自个儿也不愿回顾府。
数年前林婉因病去世,顾若初哀恸不已,守丧三年后仍在山上寺庙里住着,这些日子却住不消停,只因顾铭在京城捐了个官,要把全家老小都带到京城享福去。
顾府的人上山来接顾若初好几遭,都被她拒绝,直说不想去京城,要守在母亲的坟前。
可她在旁人眼中的身份是顾家的顾二少爷,自家儿郎,岂有不跟家的道理。
这回她的继母郑氏,更是亲自上山来接她回府。
顾若初思虑再三决定下山,因她对外人的身份是男子,便给她一匹马骑,马车则供给女眷或腿脚不便之人使用。
她本想和父亲坦白女儿身份,就此留在扬州,哪也不去,不料下山途中徒生意外,她整个人颠着颠着,忽地猛甩出马背,直愣愣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头磕在路边的大岩石上,血流满地一动不动。
随后挣扎着起来的顾若初,已经换了芯子。
一个高大的人影笼下来,那人满脸关切地扶住顾若初左右轻晃的肩膀,声音很温和,“若初,你,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顾若初的感觉当然很不好,头疼,疼得要裂成两半,大概也站不起来。
她努力梳理脑海中的记忆,滚滚干涩的喉咙,嗓音沙哑开口,“大哥。”
她一说话,风灌进口中,咂出嘴里的甜腥味。
眼前的男子是大房的庶子,也是顾家的长子,名叫顾若楼,仪表堂堂,性情敦厚。
顾若楼原本骑马骑在前头,忽听到身后传来众人惶恐尖叫,一回身,就见顾若初摔在地上,流血的情状恐怖。
他先前早与大家一般,吓得面无血色,又见顾若初坐起来,立刻转骇为喜,第一个赶过来关切搀扶。
顾若楼见她能说话,不由得稍稍放心。
他抬袖替她擦擦脸,平日沉稳惯了的他也禁不住慌张,低声含忧道:“你受这样大的伤,又流了许多血,可别落下症候。二叔那边,我都不知该怎么交待了,怪我,都怪我没照顾好你。”
只是血早糊了一脸,顾若楼擦也擦不干净,只得作罢,喊下人过来给顾若初包扎。
他又长长吁出一口气:“万幸的是没出大事。”
顾若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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