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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安犹在愤怒中,指着林长照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好,你有胆子承认,害了我们两家的是你这小子,那就别想好过!”

“你想让他如何不好过?”孟时涯抓住他探出去的胳膊,将周知安甩到一旁,冷笑着说道,“周少爷,京兆尹已经换了人的,你可别忘了。”

周知安与陆行彦瞧见他,脸色越发难看,没敢再有什么举动。二人面面相觑,愤恨离去。

走出两步,周知安忽然回头冷笑:“林长照,你好手段,竟能让堂堂吏部尚书大人,还有太傅家的公子围着你团团转!也不知红鸾帐里,有没有别的恩客!”

林长照面色顿时惨白胜雪,捂着心口,身子歪倒在墙壁上。他浑身发抖,目光直视周、陆二人,然而满脸的痛苦盖过了方才的盛气凌人。

陆行彦哈哈大笑:“什么通州才子,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兔儿爷!”

孟时涯拧起眉头,想也不想,挥拳扫腿,两个起落将周知安与陆行彦踹到了玄武大街上。那二人才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痛喊,就昏死过去。孟时涯咬着牙,缓步来到他们身边,蹲下去伸手掐住周知安喉咙,五指用力,周知安顿时四肢抽搐。

“你们真是……该死!”

孟时涯面目扭曲,吓得路过的两三个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惊恐不已。

“为什么你们总要害他——为什么?!”孟时涯低吼着,手上更加用力。

他又无法控制内心的戾气了。周知安嘴角涌出的鲜血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似乎十分痛快。孟时涯猛然转头看向陆行彦,另一只手握拳击向他心口处。

林长照跌跌撞撞扑过来,半跪在地上抓住了他那只手,急忙道:“孟时涯!别杀人……快松手!”

孟时涯总算清醒些,将掐着周知安喉咙的手指松开,转身扶起林长照,拉着他挪到了一旁。他平复了情绪,才抬眼望向林长照眼睛,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他安然无恙。

林长照知道他想问什么,叹气,笑道:“无妨。不过是给他们骂了几句。方才那位大哥出了手,没叫他们伤着我。”他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周、陆二人,又道,“你若真的杀了他们,只怕不好向陛下交代。罢了,量他们往后也不敢与我为难,饶他们一回吧。”

他回到巷口,半弯下腰把满地药材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吹去尘土,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包着。

那手帕原是解语出嫁当日,林长照落泪时,孟时涯拿去给他擦泪,塞进他手里的。林长照一直放着,如今却用它来包满是尘土的药材。

孟时涯忧心问道:“你病了?这是治什么病的药材?”

林长照手停在半空,少时将最后几根药材捡起来包好,才直起腰来看向孟时涯,淡淡笑道:“是贺大哥病了……他忙着陛下大婚,劳累过度,夜里又受凉,这几日都在床上躺着。”

孟时涯没再说话,林长照竟也不开口。

他们看着彼此,莫名有些窘迫。

沉默许久,林长照轻声道:“孟兄,我走了。”

孟时涯怅然若失,却也只好挂起笑容,回了一声“好”。

林长照抱着那包药材,慢腾腾地往贺府的方向走去。天暖稍热,林长照换上了薄衫,在黄昏的微风中顺风而行,被风吹起衣衫显露了身形轮廓。不知为何,他竟比起去年国子监初见时,还要瘦几分。

孟时涯目送他远去,立在远处久久未动。

林长照走出了十几丈,停下脚步,回头瞧了一眼。他见孟时涯还在那儿痴痴傻傻地看,不由得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远远地,林长照挥舞右臂晃了晃,又转过头去继续前行。

那一瞬间,孟时涯想要跟上去,但想到他此行是去贺府,那股陪着林长照的欲望就淡了许多。

孟时涯以为,他大概能放下前尘旧事,把林长照藏在心里的一个角落,再也不会强求日日夜夜的相依相伴了。

那么秋后离开邺安城到通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恋恋不舍的。

第二日,他去国子监向祭酒大人辞别,又叫荻秋把他在竹涛院的东西都搬走,跟癸字号房的学子们一一谢过礼,解去了国子监学子这一层身份,彻底离开了此处。

偏巧林长照为了照顾贺之照而告假,他们这一整天竟没能见上一面。

孟时涯回了孟府,每日在花园练武、作画,一次都不曾出过门。于是接下来的三个多月,他与林长照都不曾再见过,直到八月十五中秋节李瑛迎娶赵瑾,他们才在喜宴上瞧见彼此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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