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笑得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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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楚释自认为可以不去在乎很多人，但是,江南的百姓何其无辜,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想要守护的子民,在自己眼前这样的受苦受难。

他汲汲为营多年，所为的并不是权势,而是为了守护自己心中的这一片山河。故而面对谢渺的示好时,他所选择的是拒绝。他并不想自己身后有会危及到社稷安危的势力存在。

况且对方是奸是忠,谁又知道呢？

谢渺抬步走进书房时,凌楚释恰从书桌上抬起头，目光直直的对上了谢渺,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

尚和泰弓着腰站在凌楚释身边，握着账本的手在发颤：“殿下……”

“尚大人。”凌楚释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尚和泰笑了笑,眼神凌厉不容拒绝,声音却是温和的：“烦请大人今日派人清点粮仓,明日组织一下分发给百姓。”

尚和泰手中的账本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上。

夏季的江南下了多日的雨,屋内有些潮湿的阴冷。他的话才说完,方才还沉默的站在一旁的凌楚渊倏地从窗边转过身来。

“不行！”凌楚渊俯下身,语气有些着急。江南水患虽是与他没有关系,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南就这样在凌楚释的手下乱了。

谢渺默不作声的看着二人。

两人都不是蠢货。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有自己的打量的。凌楚渊聪明，善于利于身边的一切东西给自己增加筹码。而凌楚释……谢渺看不懂。

做出开仓放粮的决定……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可以将自己碗中的饭食分给百姓的闲散王爷，与眼前分明是处在被俯视地位，却毫无慌乱的男子重叠了起来。

脑中某根线连在了一起,他转眸看了一眼凌楚释，对方面色沉静，对上凌楚渊的怒气没有丝毫慌乱。

“七哥，你不能这样优柔寡断。江南每隔几年都会发生水患，这样的事情多了，派兵压制即可，若是次次都开仓放粮，那州府成了什么？”凌楚渊说。

“难道，九弟可以看着人命活活死在自己眼前吗？”凌楚释笑道，语气有些强势。

“……”

凌楚渊皱起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静默无言的谢渺，又看了一眼在他心中“优柔寡断”的凌楚释。

——成大事者，哪有手中不沾满鲜血的？若是如凌楚释这般，莫说是百姓了，单单是对上那些口蜜腹剑的朝臣，都不一定能干的过。

“谢督公以为呢？这件事情应当如何处理才是最合适的？”凌楚渊将矛头抛给谢渺。

他就不信，像谢渺这样的人会赞同。出了乱子，担责的明面上是凌楚释，可谢渺在庄帝那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渺沉默片刻，忽而笑了笑：“本督以为，七殿下才是这次监工的人。我们也只是打个下手。”

一句话，将责任抛给了凌楚释。

后者无言的点了点头，对着还在怔楞的尚和泰道：“尚大人无需多虑，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本殿一力承担。不过，还请大人稍加留意，若是有逃难去了外地的百姓，还望大人能鼓励他们回家乡。”

凌楚释的一番话说的尚和泰心中激动，当即眼中泛起了水光，铿锵出言：“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厚望。”没有人知道，他最在意的，其实是百姓的温饱。

方云任州官数载，视百姓于玩物。读了多年的圣贤书，尚和泰其实也有自己的一番抱负，只是从未有过机会能为百姓做些什么。如今这位七殿下这样的宽厚爱民，他怎能不感激。

尚和泰快步出了书房，对着身边的副官说了一句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清点粮仓，分发粮食，维护安定，这些都是极需要精力的事情。

谢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凌楚释，随后也不顾房中二人之间僵持的气氛，拱了拱手就道了别。

——

他没回去，而是去了乔离的住处。

他去时乔离正在和小丫鬟们一起玩，说说笑笑的，自由自在的模样像是从未经历过那些苦难。

谢渺倚在房门口，抱着胸闲闲的看着屋内的一群少女，眼里不自觉地泛出了笑意。

看着乔离，就好像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谢夫人。谢夫人不是那种容貌出众的女子，但胜在性子温婉，气质出众，一举一动，都能吸引人的目光。

已经隔了许多年，谢夫人的外貌在谢渺心中渐渐有些模糊了，但是那种温柔的感觉，却是经久难忘。

屋内不知是哪个小丫鬟眼尖，看见了谢渺。

房间外站了个面色极白的男子，一身黑衣，脸上连丝笑也见不到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心下害怕。

小丫鬟低下头，有些害怕，也不说笑了。

乔离诧异抬起头，见是谢渺，弯起唇笑了笑，将手中的针线扔下，在一众小丫鬟好奇的目光中走出房门。

谢渺带着她行至一处偏僻的地方，那处有着高高的乔木树，树下的土壤湿湿的，有些软，乔离踩下去，脚上的绣鞋就沾了些泥，她皱眉看了看，没说话。

下过雨的空气湿湿的，天有些阴沉，谢渺靠在树上，带了些笑意的看着已长成了少女模样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