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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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危险，她也得说不危险啊！

徽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你就会骗我。”

这是徽对当年的南姝说的最后一句话。

多年后，南姝想起当年这一刻，总是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多安慰他一句，叫他放宽心，或是多威胁一句，叫他老老实实待在魔域。

她明知道徽不放心自己……明知道当日除了他们这些上古神兽和神族，还有魔将也会参与封印。

是了，徽那时终归还是担心，联想到因果，他难免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在南姝离开后，他顶替空缺的魔将的位置，在世界格局变化的当日一同前往了第四层地狱。

南姝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再次发生，欲阻止却无法，整个神魂都有崩溃的趋势。

幻境里流逝了多少时间，她在这里就待了多少时间，这个时候，她差不多已经快忘了九幽洞的存在。

渐渐的，关于现实的记忆离她越来越远，她所有的意识都沉浸在了过去发生的悲剧里，疯狂叫嚣去改变这一切。

可是她不能，她的神魂跟了徽一路，没办法阻止他的步伐。

就这么一直跟到第四层地狱，那个时候，所有的混沌恶灵已经被赶入了第四层地狱，四大上古神兽开始结五行大阵封印第四层地狱的大门。

混沌恶灵们并不甘于被关在永不见天日的第四层地狱中，成千上万条触手挤出大门外，狂舞着，要摧毁周围的一切。

神族及时展开主神交与他们的神印。

触手们迫于圣洁的神力，渐渐往门内缩回。

朱雀青龙白虎玄武代表五行，打的是头阵，在他们中间，麒麟的元丹漂浮在空中，散发着明亮的光华。

说是五行，自然不能少了麒麟所代表的土行，然而麒麟已经融于厚土，只能用元丹暂代。

麒麟的元丹内储存着强大的土行之力，就算耗尽，也能再次被天地间的土行之力再次充盈。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触手终于都要缩回大门之中。

最后一道程序，便是让魔将施加一道封锁结界，叫五行之力和神之力永远在那扇门上流转，发挥封印作用。

然而事情就在这一刻失了控，一条触手忽然从仅有一人宽的门中抽出，死死缠住了站在最前方的南姝的腰，意图将南姝拖进门。

那根触手上全是锋利的口器，刚一缠上，南姝的腰上便渗出殷红的血色，再加上南姝前期为支撑五行大阵输出过多，本就有些脱力，被它狠狠一拽，差点就这么被拖走。

“陵光！”青龙白虎玄武脸色剧变，迅速拉住她胳膊。

可是这没有用，如果再拖下去，南姝会直接被腰上那股力道生生扯成两段，青龙他们的眼睛都红了，却因为透支了力量，无法攻击那根该死的触手。

而众神在维持神印的运转，恰好无法腾出手来。

场面紧急，魔族众魔将面面相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帮忙，忽然见他们中的一位魔将闪身过去，一刀劈了那根触手，将陵光神君救了出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扇门内内再次伸出几根触手，这次缠住的人却不是陵光神君，而是那位魔将。

那些带着可怖獠牙的触手分别缠住了他的腰和双腿，用比之前多出几倍的力量拖着他往门里去。

只一眨眼，他半个身体就没入了门内。

南姝头脑一片空白，想不明白为什么徽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只来得及扑过去，死死拽住他一只手，红着眼喊他：“徽——”

她拽着徽，而青龙他们一起拽着她，见到那张有些熟悉的脸，他们神色难掩震惊。

但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那魔族大半个身子都被拖进门，腿部肯定已经断了，腰上也已经有了撕裂的痕迹，就算救出来，必定也命不久矣，陵光要是为了救他也被拖了进去，那便是得不偿失，白虎吼道：“陵光，快松手！”

南姝怎么可能松手呢，那可是她最爱的徽啊，一松手，便是永别了。

而她之前还在想，她要把南火渊改成南神兽山，哄他一起住进去的啊。

这辈子怎么能这么仓促地在这里分别？

怎么能让她的徽孤零零待在那种地方？

她用力地拽着他的手，用力到双手颤抖。

而在这个时候，整张脸都变得苍白的徽伸出另一只手，坚决地、用力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不——不要——

南姝看着他拼命摇头，眼神中露出祈求的意思。

一根……两根……三根……

眼泪砸到地上，仿佛连神魂都开始撕裂。

他一双美丽的异色瞳中似乎也有些湿润，但这里面没有绝望，而是不舍与抱歉。

他最后对她露出一个笑来，一如他们最初遇见的时候，那副少年模样。

唯一拽着他的五根手指被他亲手掰开，仅一瞬间，他的身影便没入了那扇门内。

“徽——”南姝的喊声几乎破音，她还没来得及跟着往门里扑，便被青龙他们迅速带离了那扇通往真正地狱的门。

“放手！别管我啊！”南姝被他们紧紧抓着，第一次恨青龙他们多管闲事，再加之目睹所爱之人被拖进深渊，她一双眼睛变得赤红，眉间聚起黑气，隐隐有堕魔的趋势。

就在此时，剩下的魔将已经施加了封锁大阵，那扇门被三种力量推动，终于要完全合上。

漂浮在空中的麒麟元丹一闪，突然飞进了即将完全关闭的大门。

三只上古神兽感知到了什么，但眼下处于堕魔边缘的南姝更加重要，他们只得去忽视麒麟元丹的离开，转而出手压下南姝的心魔。

南姝的情绪始终没有稳定下来，就算门已经完全关上了，她还是要守在门边，不肯离开，甚至还想攻击封印。

三只神兽看着难受，别无他法，只得将她打晕过去，带回了新分出来的二重天，向神族寻求帮助。

对于这种情况，众神也没有办法，他们能帮着陵光神君压下心魔，却不能抽出她的感情，既然如此，心魔还会复发，没有根治的可能。

总而言之，除非让陵光神君忘记与那个魔族的经历，否则没有别的办法。

可擅自抹去她的记忆，实在太过残忍。

最后还是星宿之神拿出了忘情水，问南姝愿不愿意喝。

南姝那时已经冷静了许多，目光没有落在实处。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同意，但她最后说：“我喝。”

她真的喝了。

之后在星宿之神的神域修养了几天，南姝似乎真的忘了那个叫徽的魔族青年，偶尔嫌药太苦，还会找星宿之神要糖吃，状态还算不错。

三只上古神兽观察她几天，渐渐地也放下了心，所以之后南姝说自己闷坏了要出去走走的时候，他们也同意了。

南姝出门就是想看看新的世界，被他们跟了一路，渐渐生出疑惑：“干嘛跟着我？我虽然受了点伤，也不至于你们这么紧张吧？”

他们这才不跟了。

南姝终于摆脱了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去了南火渊。

此时的南火渊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的荒芜模样，它变成了一片绿意盎然的风景胜地，曾经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开满了一种能变幻成各族颜色的花朵。

那是一片七彩的花田，在光下呈现出一中漂亮的渐变色，美得恍如梦境，

南姝愣了愣，轻轻落在花田里，手从各色花瓣上拂过。

“要是有一种能同时长出各种颜色的花就好了。”

对，她想起来，她曾经对那个少年这么说过。

她那时只不过突发奇想，而他一记，就记到了现在。

他真的找到了这种花，并给她种满了南火渊。

她不在的那些时间里，他是用什么心情种这些花的呢？

南姝从花田走过，按照记忆里的小路去找曾经的小破屋，自然是没找着的，那间破屋早倒了。

她心想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在了，这些花也好，破屋也好，有关他的东西，都该跟他一起逝去。

她曾以为忘情水能带走她对徽的感情，但是那东西对她似乎没有用。

既然如此，那她只能用别的方式给自己解脱。

当日，朱雀在南火渊自燃。

上次，她为苍生而死，这次，她为自己而死。

在熟悉的灼烧感中，南姝听到一个声音对她说：“你真的甘心吗？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她愣了愣，神魂好像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说，不需要什么重来的机会，千年后魔神打破第四层地狱，她明明可以在那时与他再度重逢，他会成为海神，他还在未来等她。

另一半又在说，什么魔神打破第四层地狱，第四层地狱再也不会打开，徽已经死了。

是的，徽已经死了。

如果再选一次……

南姝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她的心魔没有被青龙他们压下，她彻底堕魔，挣开了他们的束缚，闯进门中，从混沌恶灵手中救回了奄奄一息的徽。

徽伤得不成样子，她用了很大的代价才吊了他一口气，徽混混沌沌的，很久才会醒一次。

期间青龙来劝过，白虎来劝过，玄武来劝过，众神来劝过，她入了魔，变得很不讲道理，一一跟跟他们断绝了来往，专心地守着她的徽。

徽偶尔醒来，精神都不太好，看到她眉间的堕魔印，脸色都会变得愈发灰败。

他觉得是他害了她。

一切果然都是因果。

他能开口后，第一句话就是：“小姝，不要为我变成这个样子。”

南姝看着他，感到莫大的难过：“那你早点好起来。”

徽是好不起来了。

他后来看见自己的样子，发现他被触手折断的身体变得畸形恶心，自己的脸也变得丑陋无比，心中便有了死志。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出现在她面前。

他开始求着南姝杀了自己，留他最后一点颜面。

南姝好不容易把他救出来，怎么会答应呢？

可徽似乎真的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她强行把他留下，不过是变相的折磨他。

南姝想起初见的少年，他笑得那样好看，她当时，是想留住他的笑的。

扛不住徽的哀求，南姝最后还是同意了。

她亲手杀了他。

弥留之际，徽没有怨恨，只松了一口气，轻轻在她耳边说：“以后会再遇见的，小姝，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你好好的，等我来找你好不好……”

南姝埋在他胸膛上，听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心跳，闭上眼睛说好。

无论多少年，她都等他。

南姝所有的记忆都被重新洗牌，她抛弃了正道，与魔族为伍，浑浑噩噩地在人间游荡了千年，一直没等到徽。

他骗了她。

一直等到几千年后，她奉魔神之命去击杀海神，才发现这位最年轻的神跟她的徽长得很像。

她一时间以为徽回来了，便假装变成了一只受伤的鸟，被他带回了海之神域，把他当成徽的替身，靠嫖海神过了一段还算快乐的日子。

之后她玩忽职守的事被发现，她被带到九幽洞受罚，被迫再次体会一遍失去徽的痛苦当做惩罚。

所有的意识全部回归，南姝慢慢睁开眼睛。

一个略显古怪的念头在她心底一闪而逝：九幽洞这洗脑操作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

南姝看着九幽洞内仿佛山体滑坡般的狼藉，迷茫地眨了眨眼，有些懵。

作者有话要说：　　南姝：我是谁？我在哪？对！我嫖了海神，还把他当替身！

海神：逐渐失去理智.jpg

幻境副本到这里就结束了，九幽洞洗脑过程全程直播。

这里解释一下，九幽洞洗脑就是通过改变某些关键选择来改变以后走的路，简而言之，就是把人往黑化的路上引。

所以青龙他们才会有了堕魔印，是真的被回忆里某个场景逼疯到堕魔了。

还有南姝亲手杀掉徽那一段，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但要是代入一下南姝，你能忍心看着徽这个小可怜一直这么痛苦？要是代入一下徽，你能忍受丑陋恶心的自己出现在喜欢的人面前？

幻境而已，其实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之后不会再虐了，事实上开启这个副本之前，自己都没想到会变得这么虐emmm……

洗脑是短暂的，为撒狗粮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