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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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没说话。

“嬴政从不怀疑丞相对大秦的忠心。这个局处处杀机，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五百。这个局明显是要逼死本王的王弟，而能从中获得好处的又能有谁呢？只有樊於期。

“高官厚爵，平叛有功，这放在大秦，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何等的荣耀。

“棋子不棋，下棋的人就有了大麻烦。那日，本王去拜访丞相也是这个意思。但就如丞相所言，这些皆为本王的猜测，因而只可点到为止。”

吕不韦叹息了一声：“那些密信都是樊於期给臣呈上来的，臣真以为成矫有谋反之心，蛇既然已经出洞，臣便有行可为。以防万一，臣还做了一个准备——派遣将军壁外出巡游。并让樊於期多做准备。因而屯留之乱才很快的平息了。一切都是有惊无险。臣以为此事到此也已经完了，但臣没想到，大王竟然带来了樊於期的那封信——樊於期从没跟臣说过——提过，再结合大王如此笃定，臣也生了怀疑。”

吕不韦说到这后，望着嬴政道：“加之，此次将军壁又重新将被乱贼抓走的长安君劫了回来——臣不得不深思。”

嬴政道：“丞相也是被有心之人蒙蔽了心思，本王不会怪罪你的。”

话音一落，密室内便陷入一片沉默，吕不韦反倒有些不解了。

“大王如何猜测樊於期这个人。”

嬴政看着吕不韦淡淡道：“这个人现在是位大功臣。”

“大王看得过去？”

嬴政冷笑了一声：“看不过去又如何？”

“大王不想为长安君洗刷冤屈了？”

嬴政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道：“丞相有法子？”

吕不韦从坐垫上站起，朝着嬴政一个躬身：“一切但看王上的意思。”

嬴政也站起了身：“樊於期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决不能引狼入室。”

吕不韦点头道：“诚然。”

“然而，却也不能简简单单地刺杀他于半路。”嬴政望着吕不韦：“丞相有何高见？”

“臣有一个法子，或许可行。既能将樊於期的阴谋扼杀于摇篮，又能洗刷长安君的冤屈。”

嬴政挑了挑眉：“丞相但言。”

“将此事交由将军壁。”

“将军壁？不久之前，他可在朝堂之上为樊於期高功颂德。”

吕不韦道：“大王对此大可不必有过多的担心。将军壁是一位可靠的人。只要以大王、太后、臣的名义，给将军壁下达令书，公提成矫，长安君定然会为自己开脱，而无论开脱如何，定然会惊动樊於期。无论樊於期做什么，将军壁只要依令将樊於期缉拿归案即可。”

“若惊动了樊於期背后的势力又当如何？”

“故而要一了百了，斩草除根。”

“丞相何意。”

“令书秘达，以太后、大王、臣的名义，直接处死樊於期，并列数樊於期罪状，届时长安君冤屈可洗刷，樊於期也可除。”

“那，之前那些证伪的将士又当如何？”

“既是证伪定然与樊於期沆瀣一气，对于乱党，下场如樊於期，一并斩杀便是。”

嬴政露出了一个笑：“丞相此法上好。就依丞相所言——至于细节恐怕要劳烦丞相操心。”

“臣愿将功赎罪！”

2

得知将军壁被来“救他的人”杀死，成矫才知道原来之前他的心并没有死透，之前他还以为——至少他是能活到咸阳的。他还想着无论如何，他的王兄都会来看他，那个时候他该说些什么。

然而将军壁被来“救他的人”杀死了。

这意味着什么？

自他成了这个替罪羊，他便注定要死在这里，死在离咸阳好远的地方。

他最后的一点愿景也破灭了。

如他所料，将军壁死后没多久，一道王廷命令便下达至此。

他的结局已然书写好了——于驻扎之地，五马分尸。

行刑前夜，樊於期来看他，带着酒。

“你也可怜。”樊於期道：“真是可怜。喝下这个，明日你会好过点。”说着将碗递给了木牢里的成矫。

成矫没有犹豫，没有拒绝，他只是安静地接下了那个碗。

就像是安静地接受他的命运一样。

樊於期临走之前说了一句话：“你与我并无仇怨，只可惜你生在王室，拥有继承王权的资格，却没有继承王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