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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今天的客人们都已经离开了。
荒野的天空是没有星星的,只有偶尔会有云雾遮挡住月亮,在那时,四周就会暗到伸手不见五指,而今天,就是这样一个日子。
罗娜在靠在软榻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伪装成书本上的平板上播放的电视剧,随着剧情的起伏,眼眶中的魂火也随之跳跃。
由于太过专心,等到杰瑞走近,她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到来。
“您不点灯能够看清楚书上的字吗?
罗娜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就看见了白毛的少年低头看她。
亡灵虽然能够根据魂火看到生物移动的轨迹,但也仅限于此了。
所以是没办法在黑夜中看清楚书本上的字的。
虽然她是在追剧,但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在捧着书本看书,所以罗娜点了点头:“对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杰瑞开口道:“我想和您谈一谈。”
“谈一谈……?”罗娜点点头,“可以,你想要谈什么?”
“我想问您,您能够实现的愿望范围有多大呢?”
“挺大的。”罗娜顿了顿,“不过我是不会夺走你的生命的,你还记得吧?”
“我知道,您不用担心。”杰瑞笑了笑,“您觉得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生命。”罗娜思索了几秒,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关于生命与自由谁更重要的讨论,其实罗娜早就已经听说了,但是她并未体会过失去自由的感受,已经体会到的,只有死亡。
所以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生命。
成为不死族,就意味着饥饿的感觉,进食的欲望,困倦,疲惫,恐惧……这一切都消失了,没有了激昂的情绪和欲望,看待事物就像是永远都隔着一层距离。
虽然她本来就是个性格温和冷静的人,很少会冲动……但很少,和现在从不冲动是有区别的。
“是的,生命很重要,但是对我而言,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自由吗?”罗娜顿了顿,魂火在眼眶中跳跃。
野兽们对于自由的向往,从来都胜于人类。麻雀被囚禁时,会选择绝食而亡。而若处于同样的情况下,人类,会优先选择生存下去,再考虑如何获取自由。
“是的,为了自由,我可以付出生命。”杰瑞说完,笑了下,“……本来是这样的。”
听见后面的话,罗娜有些意外,她抬起头,看向靠在栏杆上的少年,侧头问道,“那更重要的是什么呢?”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高空之中的血月也从薄雾中出现,月光照在杰瑞白色的头发上,泛起血腥又朦胧的光。
他漂亮的蓝绿色双眸,里面充斥着复杂的情绪,让他看上去不像个少年,而是个活了很久的老者。
……半兽人的寿命是很长的吧?
凝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罗娜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疑问。
在月亮又将藏匿于云雾之中的时候,她的心头突然冒出一些不安,“你……”
“我想要赌一把,罗娜大人。”杰瑞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这样开口道。
凛冽的寒光在袖口滑过,随即锋利的刀刃,划开了少年的咽喉。
在时间仿佛凝固住的几秒内,罗娜朝他冲了过去。
但是半兽人的动作本来就很敏捷,更何况是其中的猫族。
鲜血从伤痕中不断地涌出,罗娜跪在他的身侧,苍白的骨手紧紧捂住他的脖子,冷凝的语气里潜藏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你这个决定太愚蠢了。”
“为什么?不管是自由还是生命,你都不是已经拥有了吗?你如果想要留在这里,也未必需要这么做。”
“不是为了这些……”猫咪看着她,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我想要得到您的帮助,您许诺的愿望。”
“愿望?”罗娜顿了顿,“有什么愿望,是值得你这样逼我的?”
“……罗娜大人,咳咳,您有同伴吗?”
同伴。
罗娜眼眶中的魂火跳跃了两下,沉默了。
“比我的自由更重要的东西,是伙伴们的生命和自由。”杰瑞看着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只有我得到的自由,对我来说比生活在囚笼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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