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22、Chapter 22(修),咸楼与失,舍曼,海棠文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夜光失隋掌,骥騄伏盐车
——《送沈仲》钱起
2月8日
深夜短短一个小时里,咸楼从沸腾开水,再次变成温水静流。
不管如何长夜如何短暂或漫长,总要等到天明。
偌大的黑暗中,好像就剩他们一对隔着阳台的男女。
昏暗的阳台灯泡早已老化,灯罩上残留着扑向光明的飞蛾尸体,遮蔽了微弱的光源,愈发难以照亮这漆黑而令人惶恐不安的天地。
林春芳委屈起来,她鼻音浓重,“让你走你就真的走啊?”
撒娇是女人最好用的武器。
贺永安果然搭理她了,只不过嗤笑,“不走还等着你跟下午一样。上了我的车,又翻脸不认人?”
“我没有,”林春芳对于下午被丢下车的事情,自知理亏,有求于他陪聊天,她声音愈发弱下去,“你不问问我怎么了?”
贺永安上下打量她,她的空气刘海都被她撇去两边。她卸了妆,眉如远山轻描淡写,眉下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她戴上口罩就剩眼睛了。
自洗衣服蹭饭以来,两人在阳台见面就没戴过口罩,实在多此一举。
如此草木皆兵。
贺永安好笑,顺着她刚才说的话,“你不是得了新冠肺炎吗?”
林春芳睁大眼睛瞪他,语气忿忿,“你以为我在逗你?”
贺永安随意道,“不敢。”
林春芳浑身绵软,拖着藤椅往发出刺耳的声音退后两步。
她郑重其事,“你戴上口罩,离我远点。”
“行。”
“能不能陪我聊聊天?”
“看心情。”
“那你心情怎么样?”
贺永安总算流露些许逗弄之意,“看小芳妹妹表现了。”
林春芳不他接茬,恹恹地,“我快死了。”
贺永安靠栏杆上抖腿,登时停了,差点一趔趄。
“死不了。”
林春芳跟没听见一样,语气幽怨,“我发烧了,我喉咙连吞口水都痛。”
贺永安看她现在还有气力坐阳台上吹风,实在不像发烧病患。
“现在呢?退烧了?”
“我吃了退烧药。”
贺永安态度敷衍,“那不就行了?感冒咳嗽而已,回去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林春芳难受死了,唯一能跟她说两句话的人如此敷衍。
现在看来,贺永安这人实在惹不起。
都怪他前几天对她的态度春风和煦,连哄带骗。
让她生出来一种错觉,他无非跟无条件欣赏她美貌的男人和yo播上那些喊着跪舔她的粉丝一样。
林春芳想哭,“你能不能哄哄我啊?”
贺永安挑眉,“公主发脾气才叫公主病。”
yo播上最近流行的一句话。
“公主发脾气才叫公主病,你那是野鸡情绪失控综合症。”
林春芳低头,“野鸡怎么了,野鸡难道不美吗?”
贺永安忍不住笑出声来,“后面那句我可没说。”
林春芳指控,“你就是这个意思。”
“行,”贺永安语气软化,“那这么美的野鸡,给我来一打。”
林春芳知道他大概是消气了,有气无力地小声骂他,“野狗烦躁偏执综合症。”
贺永安一晚上被阮力的死搅得情绪暴躁,这倒是骂到他心坎儿。
确实没必要为了个阮狗,把自己折磨成野狗。
贺永安在窗台上摸了根儿烟,叼嘴里。
打火机一亮,他单手护火斜晲她,点燃一支烟,“知道野狗为什么烦躁偏执吗?嗯?”
没等林春芳接腔,他直接给了答案,“发情。”
“还骂吗?春芳妹妹?”
贺永安对她,有好几个称呼。
林春芳已然能清晰地分辨,他喊“小芳妹妹”调侃居多,多半是使唤她干活。
倘若喊她“春光妹妹”,就是刚看完她yo播。
像现在这样叫她“春芳妹妹”,就好像认认真真喊她名字,话语间肯定带点颜色,热切而暧昧。
林春芳吸了口气,却被他烟味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扁桃体疼得肿胀不已,跟舌头摩擦起来觉得甚至有血腥味。
贺永安迅速把烟在栏杆上碾灭了。
“灭了,抱歉。”
“不关你事,”林春芳咳得眼眶通红,她语气又沮丧又绝望,“我肯定得了新冠肺炎。”
贺永安摇头,“你怎么知道?”
“群里发了那两个人照片,我都接触过。”
“哪两个?”
“就是刚才被救护车带走那个大妈,是我们这栋楼的,我在楼道里碰见过她。还有重症死亡那个病例,非要溜回咸楼,被我个撞见。”
不久前亲眼见过的活生生的人,如今被病毒侵蚀成一具冰冷尸体,任谁一想都不寒而栗。
贺永安眸光一紧,“你见过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年三十吧,”林春芳嘴角撇得快哭了,“我去超市搬了个镜子回来,到楼下搬不动了,正好前面有个男的在那傻站着,仰脖子看楼上。我看他还戴了口罩,就让他帮忙搬一下。”
“那时候谁知道疫情这么严重啊,以为戴了口罩就安全。”
贺永安扯了个讽刺的笑意,“可以啊,你挺能使唤男人的。”
林春芳嗓子发涩,再次咳起来,“我都这样了,你还要阴阳怪气。”
贺永安不说话。
他不敢抽烟,烟瘾上来了,手里又闲得慌,胡乱敲着满是铁锈的栏杆。
他挺想问问阮力回来咸楼是作何心情,故地重游还是心怀愧疚。数十号冤魂虽然没死在咸楼,但咸楼是当年给盐厂遇难厂工家属的赔偿,阮力怎敢来祈求原谅。
或许他根本不是来求原谅,正如帮林春芳搬东西,试图多拖一个无辜的生命下水。
栏杆被敲出鼓点一样的声音,敲得林春芳心乱如麻。
她再次叹气,“我快死了。”
“明天一早我就会被救护车带走吧,”林春芳这么一想就眼睛里泛泪花,“我还没坐过救护车,没想到第一次坐就是快死了。”
贺永安不再辩驳,嗯了一声。
沉默以对。
绝望的氛围渐渐盘桓在林春芳心头,她放弃挣扎,默认了这个事实,“我等会就去收拾东西,如果明天早上我确诊了,你帮我把我东西寄给我父母。”
她越说越难过,心脏被这股绝望狠狠揪住,眼泪润湿了睫毛,“到处封城,滩城也没解封,我恐怕没办法见我父母最后一面了。”
她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地泣不成声。
像交待遗言。
贺永安揉了揉眉心,“你觉得我能躲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