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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禅被这么一吓,睡意全消。

她坐起来,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回事?”

何生楝打开了床边的一盏小灯。

灯光昏黄,何生楝斟酌着词语:“许庭说,要对你姐姐负责。”

嗯……

一这么说,白思禅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们俩?”

何生楝点头,顺手摸了把她的小脑袋:“不睡觉了?”

白思禅十分精神。

这么大的事哎。

白思玉和她不一样,从小要强。之前白思玉也交过男友,但都无疾而终。白思玉也曾向白思禅抱怨过,说男人都是色、欲熏天……

“先睡吧,”何生楝拍了拍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放心,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万事有我在呢。”

白思禅缩回了他的怀抱中:“嗯。”

第二日,白思禅火急火燎地就起了床,早饭都没有好好吃,打电话给白思玉,想要问问是什么情况。

白思玉异常淡定:“我现在正忙,中午一起吃饭,我和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白思禅十分佩服自己这个姐姐。

都这时候了,她还会优哉游哉地告诉她别着急。

工作永远排在第一位,其他的都放在后面。

白思禅也有一阵没去公司了,今天再去,组里的人仍旧是那样。周泓对她开始客客气气的,吕绮依旧是爱答不理。

今天也是结上个月薪水的日子。

虽说因为请假扣了几天工资,可乱七八糟的补贴加起来,依旧比其他同学的实习工资可观。

恒科就这么一点好,大方,福利高。

白思禅如今零用钱多的没处花——何生楝将自己的副卡给了她,白松也仍旧给她的那张卡上打钱。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拿到的,是工资哎。

她的第一份工资。

白思禅已经想好这笔钱拿来做什么了。

她想给何生楝送件礼物。

因为约了白思玉一起吃午饭,白思禅便和何生楝说了一声,直奔了员工食堂。

然后……遇到了许庭。

白思玉一脸的不爽,瞧见白思禅,面色才稍微和善了些:“思禅。”

白思禅看看站在她旁边的许庭。

这该称呼什么好呢?是许总?还是叫庭哥?

许庭走的是雅痞路线,随处一站,就是道风景。他笑眯眯地瞧着白思禅:“妹妹好啊。”

“你该叫嫂子。”

不疾不徐的一道声音,白思禅愣了神。

已经有不少人驻足,讶异地看过来。

白思禅清晰地听到有人小声议论:“……是何总哎。”

啊啊啊啊!

他怎么过来员工食堂了?

白思禅尚在茫然之中,何生楝已经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她的肩膀,正严肃教导着许庭:“你可别乱了辈分。”

许庭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拼命地朝着何生楝使眼色——没见他在这里讨好小姑子么?你过来添个什么乱啊。

何生楝视若无睹。

白思玉皮笑肉不笑:“何总,许总,让我和我妹妹单独聊个天,成么?”

何生楝笑:“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白思玉还真没打算和他客气,拽着白思禅的手,把她拉到了一旁安静的角落里。

白思禅眼睛水汪汪地瞧着她:“姐姐——”

白思玉给自己倒了杯水,顺顺气,清清嗓子:“我没打算和许庭结婚。”

“……哦。”

“都是自家姐妹,我也不怕你笑话,”白思玉直接了当地说,“昨天晚上谈合同谈的晚了,我不小心睡了许庭。”

噗,这还有不小心这一说的?

白思玉瞥了一眼白思禅,后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把你的下巴收一收,”白思玉幽幽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点气魄来,这点小事都能把你惊成这个模样。”

……能不惊么。

白思禅险些要跳起来叫祖宗了。

“那家伙也死心眼,”白思玉皱着眉,“大家好聚好散不成么?更何况一个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成这么个模样,实在是不好看呐。”

白思禅默默地想,您都快把人家嫌弃成什么样子了呀。

“总之,这婚我不想结,”白思玉冷静地说,“思禅,这事和你没关系,也别让何生楝插手。”

白思禅点头。

白思玉十分满意,揉了把她的头发:“不亏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妹妹。”

两人说完了话,这才去刷卡买饭;何生楝与许庭相对坐在姐妹俩后面的桌子上,也在促膝长谈。

不过这次主要是许庭谈。

他十分费解:“生楝,你说我哪里不好?那么多人想排着队嫁给我,怎么她白思玉就这么无动于衷呢?”

何生楝摊开手:“老许,你也知道,我没经验呐。”

许庭想想也是,何生楝刚向他讨教了,如何哄小姑娘。

连小姑娘的心思都猜不好,更别提大姑娘了。

许庭持续郁闷:“那我自个儿想想吧。”

他真是想不通,明明两个人那啥也挺和谐,睡完后许庭意识到白思玉是初次,立刻便要负责——

人家不让,还说了,这走肾的事,就甭走心了。

言语里的意思,还觉着许庭的求婚对她而言,是一种冒犯。

他能不郁闷么。

今日中午,白思玉与何生楝在员工食堂的对话,被不少人听了去。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等到白思玉回到自己工位上的时候,组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合着,这是个间谍啊!

何总的妻子跑来做个小小的实习生,你敢信?

吕绮真是肠子都要七拧八拧地悔青了。

不,都悔绿了。

——她当时是脑子发了什么疯,抽了什么筋,才会不自量力地挑衅白思禅啊啊啊啊!

事已至此,还有补救的方法么?

吕绮想起了周泓后来委婉的提醒,一张脸是白了红,红了又白。

白思禅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安安稳稳地做完了手头上的事情,然后递交了辞呈。

组长愣了:“思禅,你这是——”

白思禅面色坦然:“组长,我很感激您近期对我的照顾。但我接下来学期的课程排的很满,恐怕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了。”

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何生楝。

她和何生楝的关系暴露,在这里是怎么都做不好了。

组长很能理解她,痛快地签了字,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好上学啊。”

白思禅辞职的事情,也没瞒着何生楝。到了下班时间,她直接去了何生楝办公室,等他一起下班。

何生楝听到了她辞职的消息后,面上毫无波动:“也成,你这样公司学校来回跑,确实挺累。”

只字不提在员工食堂叫的那一声,和明摆着的秀恩爱。

白思禅看他正埋头看文件,咬咬唇,坐在了旁侧的沙发上,无聊地数着茶杯里的茶叶梗。

数完了完整的,又开始数有几片缺角的。

何生楝走过来,坐在了她的旁侧,声音低沉:“生气了?”

“没。”

“还说没气,嘴巴都能挂酱油瓶了。”

毕竟是在办公室,门没有关,随时都会有人推门进来。

何生楝倒是也规规矩矩,坐的板正,只是捏着她的一双小手,晃了晃:“你怪我今天中午在员工餐厅里和你说话?”

白思禅说:“我以为你会一直把我们俩的关系保密下去。”

何生楝失笑:“这能保密到什么时候?思禅,下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我原本就想今天辞职,”白思禅慢慢地说,“但中午你这么一叫,弄得我整个下午都很尴尬。”

如坐针毡。

这种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

同组里的人不停地回头看她,尽管没有说什么,但那些探究的目光已经足够令白思禅不舒服的了。

“对不起。”

在白思禅以为还能继续听到何生楝解释的时候,他却认认真真地倒了歉。

“是我没有考虑到,”何生楝说,“我现在郑重地向你道歉,并保证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提前征求你的意见,可以吗?”

白思禅说:“你要写保证书。”

桌上就有纸笔,何生楝随手拿了张,低头写。洋洋洒洒一大段,最后落款,何生楝。

他还像模像样的拿手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在落款的名字处印下指纹。

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两人各退一步,也就这样过去了。

白思禅收好保证书,踮起脚尖,吧唧,在何生楝脸颊上亲了一口。

恰在此时,许庭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女孩亲吻何生楝的这一幕。

他立刻退了出去,嘴里嘟囔着:“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白思禅缩在了何生楝的怀里,脸颊红成小桃花。

何生楝好笑地看着小姑娘瞬间怂成小兔子,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没事,是许庭,他嘴巴严,不会到处乱说的。”

白思禅仍旧不肯抬头。

门半掩着,许庭敲了敲门,声音带笑:“大哥大嫂,好了没啊?我可以进去吗?”

白思禅红着脸,松开了抓住何生楝衣襟的手。

何生楝扬声:“进来吧。”

许庭一进来,就瞧着这两位并肩坐着,一个一本正经,一个脸蛋红红。

只是被人看到亲亲,脸就红成这么个小模样,年轻真好啊。

许庭感慨着,也不废话,直奔今日主题:“思禅,你帮我劝劝你姐姐呗。”

白思禅摇摇头,声音温和而清晰:“我不会干涉我姐姐的生活。”

许庭郁闷了:“这不也没让你干涉么?就是想让你帮忙劝一下……”

白思禅依旧摇头。

许庭长叹一声,继而看向何生楝。

何生楝意志坚定:“我听思禅的。”

得了,妻奴。

许庭愁眉苦脸:“我不就是想结个婚么,怎么就这么难呐。”

何生楝与白思禅明摆着不会帮她了,许庭在这里喝了几杯茶,落寞地离开了。

白思禅仰脸瞧着何生楝的脸,认认真真地说:“我姐姐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不要去打扰她。”

“那你想认许庭做姐夫么?”

“我姐姐的意愿,就是我的想法,”白思禅想了一阵,有些苦恼,“可这以后该怎么称呼呀?要是他俩真成了,我是该叫姐姐呢,还是叫弟妹?你是该叫许庭姐夫,还是叫他弟弟?”

何生楝建议:“各论各的。”

白思禅想象了一下四人相见时候混乱的称呼。

嗯……

终于明白为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了。

晚上,白思禅旁敲侧击问了好几遍外婆,终于是问出了点有用的信息。

其一,母亲当年怀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是杜鹤的孩子,并且生了下来。

其二,白松口中和母亲的那段真挚爱情,从头到尾,就没有存在过。

白思禅惊了。

外婆十分淡定:“我自己养出来的女儿还不懂?她当初嫁给白松,对外只说是为了爱情,这话骗别人还行,可骗不了我老婆子。”

白思禅剥出橘子来,递给她一瓣。

外婆含在口中。

她吃了橘子,慢吞吞地说:“你妈妈就是看上白松的钱了。”

“……”

意料之外的回答。

外婆说:“你妈妈比你机灵的多,我却宁愿她不那么机灵。”

这么一句,止住了今晚的谈话。

白思禅还没下了要认杜鹤的决心,又一个重磅炸弹爆裂开了。

她亲爱的姐姐,白思玉,被逼婚了。

这一逼不要紧,白思玉和许庭真枪实弹地打了一架。

确切地说,是白思玉对许庭的单方面殴打。

就在一小时前,白思玉刚回到家,就被迫接受了来自父母的双重轰炸式催婚,她这小暴脾气,一上来,直接抄起了旁边的拐杖,猛抽了许庭一顿。

白思禅:“……家里怎么会有拐杖?”

白思玉已经习惯了白思禅的不会抓重点:“你蓉阿姨崴了脚,还在恢复期。”

“那许庭他……”

“死不了,”白思玉凉飕飕地说,“打一顿而已,又不是往死里打。”

白思禅默默地在心里为许庭点了根蜡。

没人比她更了解白思玉,最好别威胁她,威胁起来,她能直接来个玉石俱焚。

……这次还真的就焚了。

被打了一顿的许庭连夜弄出来个鉴定书,洋洋洒洒,言明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要起诉白思玉。

不起诉也行,嫁给他。

白思玉真是被许庭的这一番骚操作给气懵了,拎着拐杖就要继续抽死他丫的,被白松和姜蓉死命抱着,声泪俱下地求着小祖宗可别再闹事了。

鸡飞狗跳的时候,许庭这么个正主上了门,要求和白思玉谈话。

两人谈了五分钟,再出来的时候,白思玉同意嫁了。

白思禅未能参与这场闹剧,只是听着何生楝转述。她心里面跟猫爪挠一样,追问:“然后呢?”

何生楝平铺直述:“现在他们应该领完证了,婚礼定在这周末。”

“……”

白思禅又去给白思玉打电话,想要问问她的想法,

白思玉毫不遮掩:“许庭把他持有的恒科股份转让了五分之一给我,就这么简单。”

趁着白思禅愣神的空荡里,白思玉又幽幽地开口:“我也想通了,嫁谁不是嫁。许庭人傻钱多,还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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