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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闷雷阵阵,然后越演越烈,一声连着一声,屋檐上顺下的雨水,连成了珠线,坠进那空桶里,啪嗒嗒,啪嗒嗒。
佛堂沉寂,唯这雨声,声声入耳,仿若低诉。
秦青搁了手中佛串,堪堪望向那雨中,竟是恍惚。十五年,自那人去后,已然十五年。
她终是未能将他劝下,只记得他笑着凑近了些与她道:“我听人说过,情深不寿。想我这般风流人物,活该是长命百岁。”
彼时她将他推远了恨声道:“蒋岑!你若是去了,便就莫要再回来!”
那人便就笑得更欢了些,偏生要过来抱她。
出城那日,他头也未回,她亦是未去相送,只撩了青袍跪在这佛堂里。
她本从不信命,更不信这俗世信仰。这一跪,方才醒悟,原这世间本便就没有信仰,不过是爱无所托,徒生信念。
后来,报丧的人道,将军拼着最后一口气还念着回来,直直对着南隅跪下,便再也没有起来。
这佛堂里的香火,便也再没有断下。
如今,竟已是这么些年。佛前的女子忽而一笑:“蒋岑,若是情深不寿,这一次,倒算是我输了你。”
只这句话终究是迎了风,带走了尾音。
“夫人!”
整个镇国公府的灯盏全数亮起,少有地嘈杂起来。秦青奋力睁了睁眼,能瞧见贴身侍女的泪,能瞧见匆匆赶来的义子惶恐的眼。
她说过要他不要回来的,他便真的没有再回来。她说过这个将门她来替他守,她也没有食言。
哭泣声中,她缓缓闭了眼去,心中竟是安宁。
再次睁眼,脑中仍是昏沉,眼神却是逐渐清明起来。鼻尖是淡淡的药香,入眼是垂了帘幔的绣床,竟是她少时闺房。
秦青缓滞地动了动身子,慢慢撑将起来,才发现边上挂着的是一套粉色衣衫,她已经多久没有穿过这般明快的颜色了?
“小姐醒了?头还疼吗?”门口的声音清脆,叫她陡然一震。
有小丫头上前来,伸手扶了她:“小姐?”
竟全是一场梦吗?秦青扶了她起身,妆案上的镜中映出一个豆蔻少女,两两相对,叫人无言。
有奶声奶气的叫唤声传来,颇有生气。秦青扭眼看向身边人,小丫头笑了:“小姐忘了吗?这是小姐前日在书院救下的小猫啊。”
猫?秦青终于记起来,确然是有这么一件事的,那猫儿坠了池子,又无老猫守着,着实可怜,她便就下了水去救,回来自己却发了烧。
难怪现下头上还有些痛。
可那梦里太过真实,真实到她端着这样一具身体,却实在无法适应,连寻常该有的语气都做不得,最后也只点点头简洁道:“以后就唤它团子吧。”
“是。”
一连几日,秦青都在房中未曾出去,醒了喝药,然后逗猫,接着再睡。直到第三日外头再次亮起时,她才终于相信,那数载春秋,当真是沉珂一梦。
“太可笑了。”院中的梅花正是好开,只梅花向来轻幽,倒是鲜少能闻着味去,秦青折了一枝捏在手中半晌,“太可笑了,我怎么会梦到他来。”
许是那人第一日入书院的时候,恰好瞧了一眼吧。
她湿了鞋袜,冻得发抖,只搂了怀里同样湿漉漉的白猫等在书院门口,正巧瞧见那人一身锦衣,窄袖常服被他穿得甚有些风姿。
“蒋公子,士学在这边。”小厮立在他边上,瞧见她模样也是一愣,便就挡了一道,“那边是女学。”
京城只那一个蒋家,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蒋岑竟是也入了枫晚书院。秦青忍不住又瞟了他一眼,哪料白猫突然炸了毛,手上便多了条细痕。
“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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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低头看那小东西。
面前忽而一暗,蒋岑笑得爽朗:“小姐莫不是不知道,这猫儿,最是忘恩负义的。”
她愣了一刻,刚要反驳,那人却是已经招摇往士学走去,只背身对她晃了晃手中折扇:“小姐莫要留恋,蒋某往后都在这书院,跑不了。”
当真轻狂!这大冷天的,也不知带个折扇做什么。
便是那一次相遇,竟然就梦得这般真情实感。秦青学着他模样晃了晃手中的梅枝,最后险些被自己逗乐。
太傻了。
芦苇已经几日不曾见自家主子如往日般爽朗,以为是未曾痊愈,很是忧心,这会儿一进院子就瞧见那树下人笑得欢畅,才算是放下心来。
“小姐今日心情终于好了。”将食盒里的药端出来与她,芦苇接了她手里梅枝,“倘若再这么下去,奴婢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秦青灌了药,甚苦,复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过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有些缓不过来罢了,放心吧。”
不说还好,一说,丫头的脸上又现出些古怪来,欲言又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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