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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太师家二公子也在此列。”
“他不是腿疾么?”
“所以呀,这剿匪之事,说白了可不就是寻个由头升官呢?”
有议论声自边上响起,秦青今日戴了帷帽,听闻了只微微侧了头,芦苇扶了她低声道:“小姐,这儿人多,还是回去吧。”
“嗯。”
只是刚下了楼,便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秦小姐留步。”
芦苇如今听得这个声音已经有些厌恶,虽是不知晓为何,却是总觉这人已经不似往日。
秦青却并不意外,回过头去,楼上立了一人,正是宁轻言,想了想便道:“许久不曾与姐姐好好说话,不如今日请姐姐一叙。”
“也好。”
宁轻言领了丫头与她一并往医馆去,途中打了帘子瞧见外头因是行军出城后散去的人群,开口道:“妹妹今日是来送未婚夫的?”
“是了。”秦青大方应了,“姐姐今日不也是?”
“我自是来送我爹的。”宁轻言笑了笑,揭过话去,“前日寺中偶遇,实在仓促,倒是不知何时,妹妹与蒋公子已经这般情深。”
换作往日,这断不会是宁轻言会说出的话来,若说大家闺秀,秦青第一便就会想起她来,总也不会料到如今她这话中都带了些酸刺。
可左右蒋岑也与她是无关系的,倒是奇怪。
好在她现下心中有事,也不想与她计较,只清浅道:“溺水时救我的是他,自狱中接我出来的是他,得天垂怜,如今有了婚约的,还是他。我自是要把他放在心上守着。怕是不过分吧宁姐姐。”
此言一出,宁轻言也是愣了一下,早知她是干脆的人,却是不想能说到这个份上。
如此,便也就是一笑而过,直待得进了医馆后院,关了门,端了茶,宁轻言才复道:“茶楼里他们说的话,你可是听见了?”
“姐姐说哪一句?”
“全部。”宁轻言并不打算兜圈子,“在百姓眼中,此行必是胜仗,区区山匪罢了,又得这般重视,哪里有不灭的道理。”
“可我觉得此行必不会轻松,那日去寺中祈福,也是为了此事。”
秦青看了她一眼才道:“姐姐担心是应该的,毕竟刀剑无眼,哪里有必胜的仗。”
“此前我曾劝过爹爹,莫要去坞巢,可是爹爹终究还是应了。”宁轻言继续道,“此番倒好,不仅爹爹去了,连陈二公子也去了。”
“你劝过宁侯?”秦青重复了一遍,见她目光扫来,才接道,“只是觉得奇怪,这等朝堂之事,姐姐为何想起去劝?陛下当朝下的旨意,我亦是后来才知晓。”
宁轻言苦笑一声:“我毕竟是宁国侯府的人,先行晓得些,不奇怪吧。”
秦青点头:“姐姐说的是。”
宁轻言这才回道:“只是觉得,我与陈二公子的婚期在即,如何都不该沾染这血气,今日说出来,也不怕妹妹笑话,我如今,只想安安稳稳嫁给陈宴,其他的横生枝杈,都不要有才好。”
“姐姐的意思,我明白。”秦青端着杯盏暖手,“我亦是想求蒋岑这一世安稳。”
“可到底圣命难违,我便就是怕,也是无法。”宁轻言说着却是看向她,“那日我离开后,陈宴与你们一并用了斋饭,可是?”
“……”秦青原想问她不是走了么,可不过一瞬便就明白,有陈宴的地方,她当不会甘心先去吧,更遑论陈宴那轮椅,下山确然困难,她定是要做安排,思及此,便就应道,“是。”
“秦妹妹,我想问你一句话,只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她这一次看向自己的眼中没有敌意,竟是只有恳求。秦青明知有些事情答不得,却还是点了头去。
宁轻言看住她:“陈宴与蒋岑,是敌是友?”
“……”
秦青未答,宁轻言却似乎有些明了,半晌才忽而笑了笑,又笑了笑:“难怪,难怪那日他约我去南山寺,只与我道,莫要自作主张。”
“他与你,这般说?”秦青问道,只觉陈宴与她说话,似乎很是不客气。后一瞬,便也就恍然,陈宴本就是淡漠的人,便就是对陈怡榕,也不见得有过笑颜,叫她那般排斥,到了宁轻言这里,怕是礼数做尽,总有恼时。
恼的怕就是宁轻言先时说的劝宁侯的事情吧。
“宁姐姐问的话,我并非能如实相告,因为我也是不知晓的。”秦青停了停,“许是陈二公子误会了姐姐也是可能。”
宁轻言摇了摇头:“我是痴傻的人,可是否责备,我听得出来。”
一时间,秦青也不知如何去劝,原来今日她来,更多的是心中不畅吧,手中替她添了茶,却什么也说不出。
宁轻言深叹了口气,复整理了下情绪才道:“抱歉,此前因为他,我确实对你……”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倒是不知。”秦青看她一眼,才复道,“姐姐是赤诚之人,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如何能容下别人,妹妹不是不懂事的人,自能明白。”
宁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了头去,感慨道:“今日原本与妹妹说话,也不友善。只是觉得看妹妹如今——很是幸福,我……”
“蒋岑瞧着不似良人,可如妹妹所言,也算是生死相交,想来定是与旁人不同,也定会待妹妹好。”
这句不似良人,叫秦青略微顿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反驳,却是忍住,一来宁轻言如今情绪低落,不当争,二来——蒋岑的好,又何须其他女子晓得呢。
“姐姐可是心中还有事?不若与妹妹说说。”
宁轻言左右言说了这些,最后竟是没有落到点上。秦青坦然,她却是不同。
那平白来寻她几次的人昨日又来,却是与她说了一个天大的事情。即便是她多有猜测,也一时间不敢相信。
“记住我说的话,你爹与陈宴的命,如今便就在你一念之间。”
“怎么?想杀我?”那人冷哼,“你还没这个本事。”
“我如何信你?!”她终于问道,“我若是如你所言去做,你们真的会放过我爹,放过陈宴吗?!”
那人回过身来,黑暗里那声音冰冷:“你爹与我们无仇无怨,我没有必要害他。可你若不说,他们必死,你觉得呢?”
秦青看她脸色很是不好,便就伸手推了推她:“姐姐?”
宁轻言身子一抖,仓惶抬眼:“没,没什么。”
说着就起了身去,笑了一下:“不早了,今日就谢过妹妹的茶了。”
秦青没有再留,只道:“好,那改日再约姐姐。芦苇!”
“是!”
“送宁姐姐出去。”
宁轻言重戴了帷帽出去,秦青立在窗前瞧了许久,芦苇送了客回来看见,捡拾了桌上杯盏问:“小姐怎么了?”
“我在想,宁姐姐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喜欢戴着帷帽出来了。”
芦苇顺口接道:“就是赐婚那会儿吧,毕竟——嗐,小姐也知道,那事儿到底影响不好。”
“只是能一眼认出宁国侯府千金的人,不当那么多吧。我倒是觉得,她似是在躲着谁。”
“啊?”芦苇直起身来,“躲人?她堂堂宁国侯府的小姐,能躲着谁呀?”
“是呀,堂堂宁国侯府的小姐,能怕谁呢?”秦青缓缓回身进屋,慢慢坐了下去,眼皮子突,地一跳,也不知是为何,抬手去揉了揉,猛地顿住。
“小姐?”
想起将将她与自己说的话,秦青仔仔细细又回顾了一遍,只觉心中莫名着了慌,下一刻便就起了身来:“芦苇,赵怀可在医馆?”
“在的!”
“命他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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