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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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临终之时,虞锦也才十二岁。先帝唯恐江山动荡,便留了遗旨,命丞相辅政。
他初见虞锦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那时她有点怕生,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不吭气。
他便信步上前,蹲到了她面前,笑问她:“陛下半晌都不说一句话,打算成婚后也这样么?”
她因为“成婚”一词双颊骤红,他心里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愉快。
那时他却不知道,她原是真打算成婚后也这样。
大应女皇十五岁便可大婚,大婚即可亲政。
她在大婚当日顺理成章地收回了虎符。
楚家在军中积威不浅,但将士们更忠于皇帝,先帝大概也是因此才能这样放心地用楚家。
于是在他还在洞房里等她的时候,禁卫已压向了楚家。
他听说这件事的已近半夜,他被惊住,懵得彻彻底底。
再细问家中落罪的原因,竟然是谋逆。
他直至此时才知,为何大婚的宴席早已散去,女皇却迟迟不来见他。
他硬闯了鸾栖殿,与她据理力争。她正写着刑部尚书亲自审案的旨意,眼也不抬一下地告诉他:“这不是元君该多嘴的事情。”
她已经换了一身常服,淡淡的暖黄,与鸾栖殿中的灯火通明恰好呼应,他的一袭大红婚袍显得与这一切都格格不入。
“陛下……”他看着她,只觉得不可置信。
他甚至不知她是从何时开始对楚家生出的恨意,竟然一出手就要将楚家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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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钥匙碰撞的声响撞入梦境,接着,就是开锁的咔嗒声。
楚倾蓦然惊醒,抬头看去,眼前仍只是令他茫然的黑暗。
“哥!”接着出现的声响令他周身一冷:“楚休?!”
楚休进屋便来扶他,被他反手握住:“你怎么来了?陛下她……”
“她说让你回去养伤去!”楚休的口吻轻松无比,“也不杀长姐了,会暂且让暗营的人将她看押起来。”
跟着又补充说:“哦……我和小杏也没事,你放心吧。”
楚倾愣住,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而后他追问了一路,也仍没弄清究竟怎么回事。
楚休只语焉不详地说,是陛下自己想开了。
弑君辱君这种事……竟还能以“想开”一词了结么?
楚倾愈听愈是费解。
鸾栖殿里,虞锦在楚休离殿后原想回去就寝,却不知怎么就停在了殿门口,止不住地往外张望。
宫人自然不会拦她,也不会多嘴相问,她便直至暖轿停在殿外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
她……抽什么风?
虞锦怔了一怔,猝然转身,逃也似的回到内殿,一把拍上殿门。
殿门阖上,她又禁不住地扒在门缝处看。
她看到他被宫人搀扶进来,分明紧咬牙关的样子,心底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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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口,楚倾艰难地迈过门槛,驻足缓了缓气。
殿中的暖意与熏香的味道一并扑来,他这才真切地相信自己确实回了鸾栖殿。相信之余,那股不解也涌得愈发厉害——她到底为什么?
她究竟在想写什么呢?
当真能忍下长姐的两条重罪,既不迁怒他,又饶了长姐一名?
他满心都在探究她的心事,与此同时,皇城中的钟声遥遥撞响,隐约传来,转瞬即逝。
三更天,子时,新的一日。
她的声音蓦然铺天盖地地压下:
“他没事吧?”
“看起来气色倒还可以。”
“我去当面问问?”
“算了还是不去了。上午气势汹汹地把人送过去,这会儿又没骨气地接回来,想想都丢人!”
“……万一他有什么不适呢?”
“呵,不适也是自己作的,谁让他那么死要面子。”
一股瞻前顾后的矛盾之感可见一斑,楚倾惶惑地抬头四顾,迟疑着开口:“陛下?”
从方才的一句句听来,她该是就在附近,在能看到他的地方。
却听楚休回说:“陛下应是已经睡了,哥你也早点睡吧。”
那声音却还在继续:
“他为什么叫我?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不然还是去见见他?”
“去了宫正司,晚膳他应该也没怎么用吧。”
“要不传个宵夜给他,顺便问问他有什么事?”
虞锦在不知不觉中,心里已不知念叨了多少废话。
终于,她推门迈出了门槛,倒还维持住了一派若无其事:“元君可还好?”
“……”楚倾忙从偷听心音的专注里抽离出来,面无表情地朝她颔首,“臣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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