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是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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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可能认错。”她一把握住了他推开自己的手,一脸确信。
“我跟你十七岁就认识了,一直到七十岁,我敢确定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她含着泪摇头,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劲在说话。
“你出门总带着保温杯,包里总有数不清的药,你是天文爱好者,你发现并命名了l0038号路鸣星,你说过你要找一颗星星送给你心爱的姑娘……”
“可是可是……”她的语气越来越含糊,尽管心中无比确认这就是自己相伴了几十年的知己、大梦初醒后的爱人,可面对着他故作的沉默,路鸣一时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咳咳……”她猛的咳嗽了起来,眼角的泪水顺势滑下,她原先攥着他的手终于松开,就如同一条失去了生命的藤蔓,捂着肚子缓缓地蹲了下来,刺猬一般的,将自己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许醉见状脸色一变,连忙搂着她的双肩随她一同蹲了下去,“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路鸣依旧是揉着肚子,十月初的帝都,按理来说算不得闷热,可她却是出了一身的汗,仿佛刚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了一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此刻很难受。
“肚子……疼……”她忍着痛抬头,鬓间的发丝正湿哒哒地黏在她的脸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是胃疼吗?”许醉二话不说就打算进去为她端水拿药,不想却被她一把扯住了衣角。
“好像……好像是胃疼……”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可又好像不是……我感觉有点像我们当初回国的时候,在船上,我晕船的那种感觉……想吐,又有点头晕……”
“什么晕船!那次你是急性肠胃炎啊!”许醉一把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她这副身子算不得单薄,可在他的怀里却显得十分娇小。
“许儒城……”她忽然叫他。
“欸!”他正在用侧身开阳台的玻璃门,一听路鸣叫他,立马下意识地就应了。
“许儒城!”她忽然升了一个调,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只见路鸣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并且还一把将他的脑袋摁在了阳台的玻璃门上。
许醉:qaq∥
完蛋,暴露了!
“一定要逼我用苦肉计吗?许儒城同志?”她早已恢复了精气神,脸上不仅没了刚才那副病容不说,反而格外的红光满面,看起来能徒手打死一头牛,倒拔两株垂杨柳。
“你听我狡辩……”此刻他的脸被她压在玻璃上,哪里还有半分英俊潇洒的模样,有的只有窘迫和委屈巴巴。
路鸣抬手看了下手表里的时间,“给你一分钟,一分钟之内说不清前因后果的话,你就给我去见马克思吧!”
许醉(委屈):“能再多给点时间吗……”
路鸣(暴怒):“马!克!思!”
许醉(举起双手):“我这就说!”
“比起你的重生,我更像是捡了一条命。”尽管脸部还在与玻璃亲密接触,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
“我明明记得我已经闭上了眼,也在闭眼前幻想过来接我的会是西方的天使,还是咱们传说里的牛头马面。”
“可等我再次有意识地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在一趟行驶着的列车厕所里,我的手腕上全是血,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十八岁少年的脸。”
路鸣手部的力气逐渐减少,怒气值也开始降低,许醉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就匆匆忙忙用纸巾止住了血,一看包里的证件,才发现‘我’现在是‘许醉’,年龄只有十八岁,乘坐的是保定前往北京的列车,包里的诊断书上写着,‘我’患有重度抑郁症。”
“所以原身是自杀?”路鸣推测。
既然是抑郁症,密闭空间,手腕处又有伤痕,那就只有自杀这一种可能。
“不知道。”许醉坦言,“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不敢直接告诉你,万一这个中有什么天命机关,什么因果报应沾染到了你身上,那我宁愿身殒。”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路鸣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名字倒是跟你有缘分,许醉君同志。”路鸣松开了手,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许醉。
不,应该说是许儒城。
许儒城把脸从玻璃上拔了下来,此刻的他无比确信,就以路鸣这个把他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的力气,她现在的身体绝对健康。
“你学坏了,还会用苦肉计了。”他揉着脸说。
“不及你万分之一。”路鸣笑了笑,“所以你别告诉我,刚刚你不承认你的身份,是因为你怕那所谓的‘报应’?”
“嗯。”许儒城诚实地点了点头。
路鸣差点就笑出了声,“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许儒城同志,你不是如假包换的唯物主义者吗?当初我们一群人看《午夜凶铃》,可就只有你敢不捂眼睛啊!”
“可是唯独对你,我不就总想着谨慎些嘛……”他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嘟囔道。
路鸣的双眼忽然有泪意上涌。
当初她的父亲说过,“人这一辈子,只有有了心,才会开始理解唯心主义者”,当初她还尚不理解,如今才幡然醒悟,当你真真切切地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总疑心凡事都有因果。
如果没有因果,何来你我?如果没有因果,何来相遇?
不可否认,这世间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对万物的看法都从唯物主义,而转变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想当年许儒城对自己说,“智者不坠爱河,可总有人甘心情愿,当爱情的愚人”。
如此看来,他倒是真做到了,试想一个饱读诗书,又收过先进文化思想教育、沐浴民主科学春风长大的书香世家子弟,如今竟然会因为她,就去相信什么所谓的因果报应,倒真让人感动之余又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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