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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哭到嗓子哑了,眼泪干了,吕雉还是扑在地上,双手深深地抓着地上的土。天色见黑,干活的人走了一大半,吕泽也先回家了,只剩吕台韩信还有刘季陪着吕雉。
“姑姑,祖母醒了,听说你回来,在家急等着见你。”吕台说道。
吕雉沙哑着嗓子小声道:“今晚我就在这陪你祖父,你回去告诉祖母,明天我再回家见她。”
吕台看了看刘季,一脸为难,刘季弯腰对吕雉说道:“岳母也许有事要交代,我们先回去,等晚上我再陪你一道过来。”
吕雉不再言语,刘季搀扶着她,她默默扶着墓碑慢慢起身。
“谢谢”,她小声说道。
离去的时候,走到池塘那里,吕雉发现韩信没有跟上来,随口问了吕台。吕台回道,他和韩信昨日归家后,便按父亲吕泽吩咐,二人轮流在墓前守夜。昨夜是他,今夜轮到韩信。
吕雉心里又是一惊,墓前守夜一直要守到七七之日,通常由故去之人的子孙轮流守。吕太公仅有两子,如今吕释之还未归,吕泽要守在家中处理各种内外杂事,便只能由孙子辈来守夜。孙子辈里,吕产吕种等人皆年幼,唯有长孙吕台年满十六,如今韩信和吕台轮流守夜,那岂非向外界公开表明,韩信就如同吕太公之孙?
回到家,吕雉径直去到母亲的卧房。和白天一样,吕媪依然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吕雉的两个嫂子在一旁轮流服侍。这会儿,吕雉一进门,才哑着嗓子喊了声母亲,吕媪无神的双眼顿时亮了一些。
“母亲”,吕雉再喊了一声,扑到吕媪榻前。
“我的娥姁,你总算安全回来了。”吕媪爱怜地抚摸吕雉的头。
吕雉望着憔悴的母亲,止不住心酸:“母亲,对不起,女儿回来晚了。”
“回来就好”,吕媪慈爱地看着吕雉,见她瘦了一大圈,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更是心疼不已。
遣走其他人,屋子里只留下吕泽和吕雉,吕媪才让吕泽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箱。她接过箱子,亲手打开,放在吕雉面前。
“这箱子你父亲一直仔细收在身边,他想亲手交给你。直到临去前,大概知道等不到你了,才把它交给我。他说你回来看到箱子里的两样东西,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吕雉凝神望去,见箱子里放着一卷书简和一块贴着白绢的红绸。
打开竹简,只见朱笔丹书,青底红字,郑重且显眼。竹简上面是用清晰整齐的秦文写着的一段文字:“今吾沛人刘季得求吕雉为妻,必一生珍重,誓不纳妾,不养外妇,非吕氏娥姁所出子女不冠刘姓。季得雉,愿以性命相护,一世相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违此诺,断子绝孙,必遭天谴。”
吕雉怔怔盯着那些红字,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却让人难以相信。她实在想象不出此诺会出于刘季之口。不纳妾,可能吗?他刘邦可是三宫六院,妃嫔如云。非吕氏娥姁所出子女不冠刘姓?那刘如意还有在她死后登基为帝的刘恒,又是谁的儿子!
她静静合上书简,又拿起那块红绸,白绢上是用秦文和楚文写的婚书,婚期正是六月十六。不知为何,她眼前忽然闪现竹屋里张良手执婚书沉思时的情景来。
“娥姁,父亲的用意,你明白吗?”吕泽出声问道。
吕雉把两样东西放进小木箱,轻轻盖上。
“父亲临走之前可还说了别的话?”她低头问道。
听她犹有不甘的语气,吕泽叹了一口气道:“父亲只说了一句天命难违。”
“天命难违?”吕雉默默重复这几个字。
吕媪一脸黯然:“你父亲大概是算出自己人寿已到,所以才这么说吧。”
静默片刻,吕雉想起别的事,忙问道:“为什么韩信也穿着孝服?孝服是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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