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泽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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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咩咩！”

天森委屈极了,他只是神武灵识降落在一个仙器里,能和这些人打几下就几乎用尽了全力。

仙器乾坤玲珑扇说是好东西,但那也只是对于三千小世界而言。

在真正的六界之中,完全不够看。

翎阳抬起眼皮，‘哼’了一声,勾勾手指。

然后众人就见那淡金色的旋涡像是玻璃一样碎裂开来。

魔界沉入黑暗。

静悄悄的。

下一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刺眼的金光像是破开苍穹一般将黑暗割开了一个口子。

九中不同的光芒炫彩地从光亮里争先抢后地扑了出来——

像是游龙一般,在黑紫的天空中急速穿梭！

最终,九道光芒缓缓落在翎阳的手心里。

翎阳薄唇轻启，声色温和，念出了他的伴生神器的名字。

“天森炽魂扇。”

茫茫的天空忽然被照亮，如同烈火般的神光从白翎阳心口之间的逆鳞红痣处开启。

神光凝实而浑厚，像是巨大的光晕一般从翎阳脚下扩散出去。

随着翎阳随意打响指的动作,光晕接连三声，将围绕着他布下重重埋伏的妖魔大军尽数斩倒在地！

翎阳手中的折扇这才真正地展露出它的面目。

天森炽魂扇由至阳始神在混沌时期伴生而来,汲取圣光之巅的纯净气息，通体虚幻而透亮，乍一看上去仿佛没有实体，可厚重的威压却实实在在让人胆颤。

折扇随着俊逸的青年手指的动作缓缓打开,每一折，均会散发出不一样的炫目光芒。

扇骨上，镶嵌着九枚神石。

此时这些神石虽然有些微微发暗，但随着翎阳从眉心中拿出什么的动作,那第七颗和第八颗的位置上，倏地亮起了银色和金色的光芒！

翎阳微微偏头，笑道：“天骏，七万年前你推本尊入黑海那一下，现在也准备好还了么？”

青年明明长得是一副缥缈仙人之姿，可此刻目光之中浑然没有笑意，冰冷的令人发颤。

他向前一步，又补充道：“你做梦想杀死我而后成神，此刻却也虚弱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何？”

天骏双眸骤缩，被翎阳直接说出了现在他虚弱的事情！

天骏：“你怎会知道！”

翎阳笑答：“知道什么，知道你虚弱至此吗？本尊看看便知，你这小蛇，若不是当年本尊忙着养小龙过于疏忽，还会着了你的道？”

“六届运转自有其既定的规则，身为妖，你本不可插手他界之事。”

“可你数次插手扰乱三千小世界之运行，就算我不教训你，天道也早该把你天打雷劈。”

“笑话！”天骏瞪圆了眼，“胡言乱语，本尊会怕天道？”

“啧，不见棺材不落泪。”

翎阳冷哼一声，趁着刚恢复记忆心情不错，和这蛇多说几句。

“你与崇尧，先是在帝国的战斗中埋下虫族妖化的种子，再给凡人不属于他的修炼害人法术，而后迷惑小世界中鲛人一族来坑害本尊的神子，又妄自想要吞掉小世界将它们毁尸灭迹——天骏，本尊虽看不上天道，但也深知六界之法则。”

“你。”翎阳收起扇子，在手里拍了拍，漫不经心道，“还被本尊在小世界里踩死好几次，你这妖魂我看，不如打碎了重修吧！”

话音刚落，翎阳勾着嘴角，又向前一步。

这一步踏出百米，一瞬间的功夫，便来到天骏身前！

翎阳眉眼带笑，气势又凌厉万分。

在天骏的面前，翎阳高贵的仿佛是端坐于九天之上在俯瞰蝼蚁的神，眼中无悲无喜，根本不像是在复仇。

是根本不屑于去看天骏一眼的冷漠模样。

翎阳以扇尖为武器，从天地之中吸取了浩荡的力量。

金色的天道之气滚滚灌入天森炽魂扇之中，随着青年动作看似缓慢实际却快得莫不见踪影的舞动，神力势不可挡迎面击向天骏——

天骏连忙侧身躲过，双手掐弄着法决四处躲避。

金光滔天而起，然后凝结成一缕一缕的丝线，丝线又汇聚成一张巨大而细密的网，从天落下。

天骏无处可逃，只能迎面而上。

不过是刚刚恢复元神，连本体都没有的至阳罢了！

本尊已经比你多修炼了七万年，还会怕你！

天骏梗着脖子，眼看着金网要落到自己身上，便嘶吼一声：“破！”

同时诡谲的绿光从天骏身体之中冒了出来，墨绿到黑的妖光直冲冲地向翎阳展开的金网进行尖锐的攻击，却没想到，在两道光芒相触的那一刻，看似轻薄的金网却坚韧不破，可天骏操控的妖气，如同玻璃破碎般，被猛然击碎！

“不可能！”

天骏双目一缩，有些茫然地大吼出声——

明明他才是更强的那个！

七万年前就是本尊将你推入黑海消灭神格，如今你才不过刚刚归为，凭什么能如此击溃本尊！

可时间上却容不得天骏多想，他双眼中妖异的黄光大盛，从眉心之中掏出一把长枪。

顿时，长枪现世，暗红的土地开始震颤。

妖物们一同发起激动人心的战吼之声——

“妖神！妖神！妖神！！！”

从无数的妖物的灵识之中渐渐流出许多信仰之力，宛如深绿的河流汇在一起，注入进了天骏手中的妖神之枪。

翎阳眯起眼睛，听着妖物的呐喊后一晒。

“妖神？”

笑意盈盈的青年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顿时妖物们的呐喊声像是被消音了一般戛然而止。

翎阳：“神说，要安静。”

至阳神谕！

空旷的魔界之底，陷入了空前未有的寂静之中。

在金色光圈以外的所有妖物与魔物，同时感觉到了一丝像是与天道有若有若无勾连的丝线，诡异地从他们的头顶落下，刺入到天灵盖里。

然后他们仿佛就被掐住了喉咙，即使再用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翎阳保持着笑容，眼中仍然冷漠，又平淡道：“神说，要静止。”

只见随着翎阳的神谕落下，天骏抛出的，有着势如破竹之势的妖神之枪，随着周围所有生灵的动作一同齐齐地停了下来！

整个魔界底部数以亿计的生灵，全部动弹不得。

除了翎阳，双目圆瞪的天骏，还有阴森诡谲的崇尧。

天骏惊道：“神谕！你完全恢复了吗？不可能！”

“唔。”

翎阳不咸不淡道：“也没有，也就三四成的样子。”

他的目光落到手中的折扇上，折扇的九颗宝石只有两颗在散发着金色和银色的光芒。

翎阳眼神瞟过他有些发抖的双腿，问：“要尿裤子了还是怎么？”

“你给本尊死！本尊誓要成神！”

随着天骏的一声怒吼，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传来，天骏快速调动着全身的妖力，甚至施法捏碎身后许多妖物的妖魂吞吃入腹补充自己。

翎阳不冷不热地盯着天骏脸上愈发诡异的妖纹，嗤笑出声。

“就凭你，也想成神？”

翎阳捏着手中的折扇，扇刃大开，泛着极度冰冷的光，仿佛只要折扇的主人轻轻一动，便能斩尽所有邪魔！

“神爱世人，主持天地运转，掌握六界平衡。”

“神不为一己私欲而妄害六界生灵，以无为而治，以信仰为生。”

“神。”翎阳声音很冷，“绝不是你。”

天骏眼见着翎阳身上陡然升起的浓厚的信仰之力，赫然大惊。

翎阳的身后那满天的金光将黑暗的魔界都充斥成了一片金色的世界！

“本尊身上的信仰来源于三千小世界里的芸芸众生。”

“令他们欢喜，令他们愉悦，令他们臣服。如此，方恢复神位。”

“而你，成百上千次地干扰三千小世界运行，扰乱六界自主运转——天道不仁，天道无情，是给亿万六界生灵公正公平生存的机会罢了。”

“你绝不该插手。”

“你夺走生灵气运，夺走生灵修为，夺走生灵之性命。”

“他们恨你，惧你，怕你，你妄想成神？”

翎阳眼底金光更胜。

“你休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万丈粗如古树树干的天雷自黑紫的天空上霹雳下来，全部落到天骏的身上！

“恶事做多了，自有天道惩罚。”

天骏颤抖着，极力运起妖力与天雷抵抗。

可是无论他如何挣扎，只觉得身体里与神识中可调动的妖力越来越少，自己越是努力想要撑起屏障，体内的妖力竟然流失的越快！

他终于发出一声嘶吼——

“本尊的神力去哪了！！！”

翎阳冷笑。

“你还没懂？”

“你从你妄想成神，开始图谋吞掉我神格的那一刻，你就走上了违反天道背弃生灵之路了。”

“这天地间已经容不得你。”

天骏似懂非懂，厉声道：“至阴跟我有什么区别，多年以前他屠尽人界与仙界之事难道天道就认可吗！”

翎阳听他这样说，金色的眼底里流露出一丝丝怜悯与悲凉。

“你有什么资格提他？”

“他虽生于黑暗，却心思纯粹。成为至阴始神的时候替六界生灵背负了多少恶意——傲慢、杀戮、色欲、嫉妒、懒惰、冷漠、暴虐、贪婪、偏执，都是他替你们这些弱者背负的！”

“你一只顾自己成神私欲却恨不得拉着六界与你一同陪葬的垃圾，凭什么与他相比！”

翎阳原本心情还颇为稳定，却在天骏提到泽渊的时候不再那般镇静。

仿佛怒火烧心似的，翎阳怒哼一声，折扇从手中丢出来，是一副挖出天骏妖丹，打碎他七魂六魄的模样！

天骏惊骇不已，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喝出声：“崇尧！你干看着在等什么！还不快去发动你魔宫地底的阵法去将他封印——”

翎阳冷笑着，指尖微动。

天森炽魂扇神光大盛，化作利剑，从天骏眉心一穿而过！

天骏……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仿佛可以感受到妖界的震颤一般，一直没有言语的崇尧惊诧出声：“你怎能杀了他！妖界崩溃，六界也完蛋——”

翎阳呵呵笑笑，动动手把天骏的墨绿色魂魄抓了起来。

“六界的事，不用你操心。”

“接下来你要怎么，去按照天骏说的干什么，封印我？”

翎阳觉得好笑，而崇尧面色青紫，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不必了。”

一声低沉冰冷的声音从崇尧身侧传来，随着界壁被破开的通道震动，一位面色平淡，却拥有着世间至阴之力的神明，从漆黑的通道之中走出。

他每往前踏出一步，魔界整体都随着震动。

泽渊神色冷肃。

崇尧听到至阴始神的话语传来，竟被那磅礴的至阴威压给震得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魔宫已毁，尔等还有什么遗言，不如一并说了。”

……

泽渊从仙界回到神界之后取回了本体，再带领仙帝上官斐和冥帝泽澜一同降落魔界之底。

“泽渊！”

翎阳看到来人，不禁喜悦地叫他名字。

然后看到泽渊身后的上官斐和泽澜，又有点小脾气皱起了眉头。

“阳阳。”

泽渊看也不看跪伏在地的崇尧，眼中只有离他不远处，噙笑望着自己的翎阳。

终于不是轮回的样子。

终于……是他本身的神魂。

终于……他想起来了自己。

泽渊向翎阳伸出手，沉声道：“到我身边来。”

“哼~”

翎阳瞥一眼泽澜和上官斐，不做声。

然后把刚才丢出去差点让天骏吓尿裤子的天森炽魂扇收回手里，摇了摇，对泽渊说：“这不都是你的老部下？杀了你不心疼？”

泽渊垂眼，又拧眉望向翎阳。

“说什么胡话。”

也不等翎阳走过来，泽渊一个闪身离开原地，径自来到翎阳身边拥住他。

神魂摸上去有些缥缈不切实际，空灵的触感让泽渊皱起了眉头。

可当他碰到翎阳的时候，翎阳突然抖了一下，赶紧跳开泽渊身边和他保持距离。

泽渊：“嗯？”

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