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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恶鬼的手长在了他的脸上,手心与脸颊皮肉相接,无法分割。
“为什么,总有人说家是港湾呢。”恶鬼的脸被手掌密实地掩住,发出的声音沉闷且难以分辨,“我认为,不一定。”
说完,他干哑地重复了一遍:“不一定。”
夏札静静地听着,轻喃道:“能遇到愿意接纳自己的亲人,也算一种福分吗?”
沈衮望向湖面:“这么算,世上就不乏福缘浅薄的人。”
湖面上,穿着西装的鬼影变得更加透明。
夏札蹲下身,对恶鬼轻声说:“对不起,没能帮到你。”
恶鬼摇头,身上阴气缭绕。
“我的执念是被人肯定。”他说,“刚被家人赶出家门,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就是神经病,我该接受治疗纠正性别认知障碍,做个正常人。”
“后来我买了一顶假发。”
“真的很漂亮。”说到这里,恶鬼嘶哑沉闷的声音中,竟有了明显的喜悦和憧憬,“我戴上的那一刻,真的很高兴,特别高兴。”
“让我这么高兴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喜欢呢?”
沈衮和夏札没有打断他,安静地听他断断续续的倾诉。
“你们很厉害,应该能看出来,我的诅咒,只能持续一两个月。”
夏札点头:“是。”
受能力限制,恶鬼的诅咒只是幻觉,持续的时间也有限。
“他……我带假发的时候,被合租的人看到了。”恶鬼停顿了一下,“他把照片发在网上,公布了我的姓名和住址,说我是变态,让大家小心我这种人。他还打电话给中介,在小区里吵闹,只为了逼我搬走。”
“后来附近小区的人,都知道了这里住着一个变态。”
恶鬼想把手从脸上拿下来,却撕扯开一块皮肉,血如注般流了下来。
他停住动作,继续说:“我看到网上的帖子了,也看到了他们在物业群里讨论我时,说的那些话。”
脏话连篇,无比嫌恶,就跟他呼出的空气都是有毒的一样。
夏札能想到那会是多么不堪入耳的话语。
但现在该做的不是安慰,而是聆听。
“他敲开了我房间的锁,把我的东西一个个全扔出了门。邻居看见了,窃窃私语说不用管,因为我是变态,正常人都不会想和变态住在一个屋檐下。”
“甚至有其他小区的人,看了网上的帖子后,在网上谩骂还觉得不够,专门跑过来我家附近看我笑话。”
“后来我死了。”
他说的这些,夏札刚刚吸收阴气时,都都看到了。
说的时候三言两语就能讲完的事,实际上是由无数煎熬痛楚的日夜组成。长大后被扔出门的行李、衣物,和小时候被剪烂的书本、踢歪的课桌,在记忆中同样脏乱。
“应该是因为太不甘心了吧。”恶鬼忽然用力撕扯着皮肉,将手从脸上拿下来,露出血肉模糊的脸庞,“所以我投湖之后,竟然成了鬼。”
恶鬼脸上的伤口处,血液湍湍地沿着本透明的魂体往下流,他的魂魄霎时千疮百孔。
“其实我诅咒人的时候,意识是不清醒的,也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恶鬼解释,“记忆回笼之后,我才想起来,每当我的负面情绪到达顶点时候,我就会分出阴气进入到那些人的梦里,固执地问他们我是不是变态。”
“他们回答‘是’,不管问几次都说‘是’。所以我诅咒了他们。”
第一个被诅咒的,是把他的身份信息发到网上、把他的事弄得人尽皆知的合租室友。
夏札轻叹。
眼光可以无视,话语可以不听,却还是有躲避不掉的伤害,给人留下伤痕。
夏札朝恶鬼注入一缕精纯的阴灵之气,转瞬间,他魂体上的伤口就全部愈合。
“谢谢。”恶鬼真诚致谢。
夏札摇头:“不必客气。”
“我诅咒的第三个人是个女孩子,其实……我不该对她动手的。”恶鬼用余光看着夏札的发梢,喃喃道,“她很温柔地鼓励过我,给我发私信说不要听别人的闲言碎语,做自己就很好。”
“她救过野猫,帮助夜行的小孩,还帮我收拾被扔出门的行李。”
“是个很好的人呢。”恶鬼笑了笑,嘴角裂到了耳根,比起狰狞更接近,“但是隔天,我碰巧听到她和朋友们在聊天,别人说我是变态时,她点了头。”
因为要融合进那个集体里,所以从众地附和别人的意见。
“我进了她的梦里,扮演她的朋友问他马伟奇是不是变态,她迟疑了一会儿,说是有点奇怪,不过别人的事碍不着她就行。”
“我不讨厌她,她仍旧是个好人……可我坚持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恶鬼长长舒了一口气:“两位是天师吧。”
夏札点头。
“那能拜托两位为我超度吗,”恶鬼苦笑,“诅咒过人的鬼,还可以被超度吧?”
“可以。”沈衮问,“有什么遗愿?”
恶鬼摇头:“没有了。我的尸体前几天已经被打捞上去,我妈来认领过了。”说到这里,他看向夏札,“您看到了,对吗?”
“嗯。”夏札点头,“我看到了。”
他看到一位四五十岁的妇女,跪坐在蒙着白布的尸体前泪流满面,对询问情况的警察大喊说:“我当然关心他,他是我儿子,谁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接着,她表情悲痛欲绝、却又真心实意地哭问:“可他为什么是个变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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