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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寒霄没想到哥哥这般说。他亦觉得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听着厨房咚咚的菜刀当当当剁菜的声音,他淡淡地道:“嗯。”
一会儿菜就端上来了,林阿婉手脚十分麻利。
她微笑道:“二伯,这里食材有什么我做什么了。二伯你爱吃蘸酱,我就做了这蘸片子,正好给二伯蘸酱吃。”
“蘸片子?”
林阿婉微笑对丈夫道:“我蘸片子已经好了,还用那大铜火锅炖了大骨头。霁云哥哥,你帮我端上桌吧。”
车寒凯惊讶地看着弟弟和颜悦色地站了起来,大踏步随她走入厨房。
他不由更是睁大了眼睛。一个敢使唤,一个敢听使唤。这还是自己那个冷气飕飕的弟弟吗?
他也立刻跳了起来道:“我也帮忙!”
林阿婉眉眼一弯道:“那二伯把那个大圆桌支一下,我做的酱和小菜多,这桌子上放不下。”
一会儿他们将桌子支在了院中高大的杨树下。
明亮的下午阳光,照着一树金灿灿的叶子,三人的脸上都跳跃着灿烂的光影。
她炭火铜锅里咕嘟嘟地炖着白菜豆腐丸子,大骨汤香飘十里。蘸片子则被她盛出来,整齐的码放在一边儿的白瓷大盆里。
她道:“霁云哥哥,二伯,我看到了后厨有玉谷叶子,正好做蘸片子,又快又好吃。”
这蘸片子乃是用蔬菜叶子均匀地裹上白面玉米面和成的糊糊,面糊要裹透了还要厚薄均匀,十分考验手法。
车寒凯不由都有些恍惚,道:“我小时候住在这小院的时候,娘也给我做过蘸片子。”
曲寒霄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他从没吃过,也没听人说过这事儿。
林阿婉眉眼一弯道:“婆婆的手艺一定很好吧。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这蘸片子正需要蘸酱吃,林阿婉在桌子上摆了十来种酱,有素有肉,每种酱都炒得喷香。
蘸片子放在那铜火锅骨头汤里蘸一蘸,再将各色酱蘸一遍。入口之时,酱的鲜甜,玉米小麦的五谷香和玉谷叶子的草木清芬完美融合在一起。兄弟俩只觉好吃得要将舌头吞掉了。
曲寒霄见哥哥也没掏他自己那套辣酱苦瓜酱,不由道:“你改了毛病了?”
车寒凯手疾眼快将最后一条玉谷叶子蘸片子捞进了碗里,才道:“我武功突破了。味觉恢复正常了,只是口味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怪,改不过来了。”
曲寒霄浑身一震。
他望着哥哥,没想到他突破了。那如今这大承第一高手的名头,还不知道是谁的了。
车寒凯却只顾跟他抢吃的,并没有提出要跟他比武。
曲寒霄脸一沉道:“我的武功恢复了。”
车寒凯手一顿,但还是没有停下筷子。曲寒霄冷冷道:“这么明显吗?”
车寒凯无奈地抬起头道:“不明显,但是我是你哥啊。我要看不出来,这世上还有谁能看出来吗?”林阿婉不知道他们兄弟在说什么,但是这气氛有些不太对。她不由轻声道:“有兄弟真好呀。”
她也一直想要有个姐妹或者兄弟。她捡到小锁头的时候,一直把小锁头当成她的亲弟弟。
车寒凯和曲寒霄两个看着似乎十分羡慕的小姑娘,一时都不说话了。
两人吃过饭,阿婉去厨房洗碗的时候,曲寒霄才又对他说:“我碰到了个努戈高手,他可能看出我的虚实了。”
车寒凯立时紧张起来:“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那毒还需要多久才能解?”
曲寒霄想起了高未明的话,高未明说其实还是慢慢解毒比较稳妥,花费两年时间正好。
若他身上没有责任,可以给自己放个大假,那两年功夫确实刚刚好。他解毒了,两人也可以圆房了。
可是却时不我待,曲寒霄轻声道:“快则半年,慢则八个月。”
车寒凯一怔:“要这么久啊?你是得赶紧回去了。将军府强手林立,回到京中也有重重守卫,努戈人再想兴风作浪也难了。”
再待下去,曲寒霄武功的虚实就瞒不住了。趁着现在已然有余威在,早日离开才是上策。
三朝回门之时,林阿婉顺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遍。这房子林富贵花了大力气拾掇,但是她没住几天就要离开了。她心里也有些不舍。
林富贵看婚后两人十分和美,大将军对阿婉似乎更好了,他的心也放下了许多。
只是林阿婉瞅了空子,小声问他:“爷爷,到底如何生孩子呀?还有避火图是什么?”
林富贵一听吓了一跳:“哪个孙子跟你胡扯啥了?下次他再说,你打他出去!”
林阿婉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道:“什么?您方才不是还说,成亲之后,要多照顾大将军,听你孙女婿的话么?怎么现在要叫我打他?我,我打不过他怎么办呢?”
林富贵十分尴尬,咳了几声道:“原来是孙女婿。你没问他吗?别回来问爷爷。”
林阿婉见爷爷居然不说,不由更好奇了。林富贵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在动什么鬼主意。
他只得道:“那生孩子之道,避火图上就有。你如今已经成亲了,不明白确实也有些不像话。万一被人哄了怎么办。”
林阿婉一边点头,一边又怨念地小声道:“爷爷,你还说呢,你以前告诉我会生孩子的事儿,其实没事儿。那样做,根本不会生孩子。”
林富贵咳了一声,瞪她道:“生不了你也得嫁了他!你这孩子只是穿了几天男装而已,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林阿婉叹气道:“明白,明白了。”自己不就这样和丈夫稀里糊涂地私定了终身么?
林富贵看着她,转眼襁褓里的孩子都要生孩子了。他心中十分感叹,转身去屋里开匣子。
林阿婉眼睛尖道:“呀,这不是我爹的遗物吗?”
林富贵瞪她:“你爹还没死!”
林阿婉喔了一声道:“爷爷你这是要把我爹爹的宝贝都给我么?你不是说,只有那小影偶是给我,这些东西都是大人的,不许我动也不许我看么?”
林富贵瞪她:“想不想要了?”
林阿婉立时捂住了嘴,表示不多说废话了。
林富贵心中叹息,自己那儿子林耀宗从小就聪明伶俐,听一遍曲子就会唱,识字也快,他送他去上私塾,不想让他也跟着自己唱影戏了。
谁知道他只说要他去学堂,就得让他继续学影戏。气得他没话说。不过他人也真是聪明,八岁登台就唱响名头,十二岁就去考秀才。
他只觉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这辈子要出个读书人了。谁知道路上碰到大军归来,儿子就跑去参军了,秀才不考了,影戏也不唱了,跑去当兵去了。
想到这个儿子,他就觉得又老了几岁。他打开了匣子,取出了里面油纸包的一个木盒,又打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本书。
他取了出来,递给了林阿婉,咳了一声道:“你爹抱着你回来的时候,丢下的包袱里的东西。你,自己拿去看吧。记得看的时候背着人啊,别让外人看见。”
林阿婉十分好奇,接过来就要翻,却见林富贵瞪她,她只得按捺住好奇心。
在酒席上,众位师兄弟们都送了她礼物,对她说了吉祥话。只有小锁头黑着脸,也不说话,只是瞪着她,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林阿婉和曲寒霄敬酒敬到他跟前,林阿婉道:“小锁头,给你姐夫敬酒。”
索前安看着高大英俊的青年,端起酒杯道:“你要好好待阿婉。”
曲寒霄看着他,并不说话,只是一饮而尽。
而坐在一边的盲师兄梁广收,亦站了起来道:“阿婉如同我的亲妹子一般,以后还请大将军多担待她。”说着举杯和曲寒霄碰了一杯,曲寒霄也一饮而尽。
他们要秘密上京,所以林阿婉这次回门之后,她就要辞别大家了。
她与大家言笑晏晏,但心里却十分忐忑。
这一别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大家再见了。她还是第一次出这样远的远门。她其实有些害怕,但是她又不能说,一时在座上,她喝得也多了一些。
到了晚上,回来的时候,林阿婉只觉坐在车里热得慌,她就掀开了轿帘子,望着骑马跟在自己身边的曲寒霄,她朝他伸出手去道:“霁云哥哥。”
曲寒霄眼神一动,策马过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怎么了?”
林阿婉脸红扑扑的,平日里明亮清澈的眼睛弯成了一个小月牙儿。她拽着他的手不放,还想把他拽进来。
拽不进来,她就有些委屈地歪头望着他:“你怎么不过来呀?”
曲寒霄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这是醉了。他看到她喝了不少,但是他不知道她的酒量,还以为她酒量好,没想到她倒把自己喝醉了。
他只得轻声道:“你松开。”
林阿婉嘴一撇道:“我不。”
曲寒霄无奈,只得点在她的手腕上。她立时松了手。
她正十分迷惘,却见轿帘被掀开,曲寒霄已经上了轿,伸臂就将她搂进怀中。
林阿婉立时紧紧抱住了他,投入他坚实的怀抱中,她只觉心里瞬间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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