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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隐看着远处憩所渐渐离近,点点头,下意识的摸摸眉间:“我知道了。”
他还在梦里企图回想起看到的一切。
包括那把他只看到一个“然”字的扇子。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和瞿归云有什么交际,也不觉得瞿归云会是梦里那个人,或许都是巧合。
因为他还有放不下的人,而且,瞿归云总有意料之外的情绪或者行为。
但他想到这,又摇摇头,好像都在意料之中。
她如若想把他留下,她就是为了大瞿,她这么做理所应当。把他送走,是她纯善,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
话说白意忠还在府中等百里三郎来辞别。
他一直等到了傍晚,才见百里三郎回来。
他换上了自己的虎头铠甲,手里握着翠缨寒月枪,头发梳整齐了,别在冠里,头盔在臂膀里抱着,一步一步往前走过来。
“恩公。”他单膝跪地。放下自己的头盔,还低下了头。
这头盔是当年百里三郎应举入行伍之时白意忠恩赐给他的,用天山寒铁削薄箔体打造,上面的镌刻,红缨,都显得英武潇洒,似乎当时的白意忠就想到有一日,百里三郎配得上这只有将军可以带的虎头盔。
“怎么这么晚?”白意忠没有动容神色,冷冷问。
“我去长歌殿见阿姐。”
“混账!”白意忠突然猛拍桌案。
“……”百里三郎抬起眼睛,惧色瞬间消逝,被冷峻取代。
“你还敢见你阿姐?你阿姐,你妹妹都被你害得不轻!”
“那恩公还叫阿姐出面?”他斗胆反问。
白意忠没有回答他,正正衣襟,正要说话,就看见百里三郎又有话说。
“我想再见见阿萦与阿才。”
“你若想害他们,就可以见。尤其是阿萦。岸才,你也不要想。”白意忠冷冷一笑。
“我为什么会害他们,他们可是我的兄弟姐妹。”
“因为陛下对你的成见!你没得半分你父亲的沉稳!”白意忠伸出手指着他。
“所以我父亲才是家奴,而我是将军!行兵打仗要的不是如水的性格,要的是如火的干劲!”说着,百里三郎站起身。他昂着头,看着白意忠。
白意忠站起身,看着他:“你早晚知道,行兵打仗,不仅仅要你的猛劲,你会吃亏的,但别把这个亏吃在钟鸣关上!”
“左右都是恩公的钟鸣关,到头白家不会落到好处,姐姐也不会!”百里三郎脸色发白。
“那是因为是你在钟鸣关。”白意忠声音慢慢趋于平静,如同门外平静无风的夜一样。
“我在钟鸣关,谁都靠进不了沧元都!”
“你会吃瘪的!”白意忠恨铁不成钢的咬牙。
“那你为什么把我放出来?”百里三郎抱着头盔的手渐渐有些松懈。
“因为大瞿有需要你的地方!”
“去他的需要!”他狠狠的将头盔扔在地上,然后往前一步,瞪着眼睛:“恩公也是大瞿的家奴,我们都是!”
“大瞿是你我的国啊竖子!”白意忠回驳。
“我只想和我相亲近的人见面!却成了我害他们,我记得老夫人的话,我会是灾星,我会是白家的灾星!”他冷冷一笑,然后接着说:“我会叫恩公看看,我如何叫白家从吃皇家粮的位子拉到正经大功臣位子上!”他狠狠地甩头,转身往前走去,投身于夜色之中。
白意忠捡起他的头盔,站在烛火里,看着百里三郎的背影。
白家老仆白努走过来,拱手言:“陛下差明氏恢卿送百里三郎至钟鸣关。”
“随他去吧。今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我也只能做到这了。”
“相公以为,将军要逆天改命?”
白意忠笑笑,转过身:“说自己是逆天改命的人,只是还没有发现,那是自己攻克自己命途里的磨难后,与自己的血泪相匹配的结果。”
“人啊,折几根肋骨,就长多少新肉,想等着命里的结果找自己的,都是痴心妄想。”
“百里将军会看明白的。”
白意忠回头看了一眼白努,笑笑:“只是早晚罢了。”
“可,将军此去还会回来吗?”
白意忠听了这话,低头看向手里的头盔,在烛火下发着暗暗的寒光。
“回来,就是钟鸣关失守的时候,不回来,也是钟鸣关失守的时候。咱不能盼着他回来,而是盼着没有消息从钟鸣关传过来。”白意忠迈着老态龙钟的步子,手里捏着他的头盔,慢慢往后面走去。
白努朝白意忠的背影微微欠身,也迈着缓缓的步子跟去。
第二日一大早,习深决定叫周隐一个人进宫。
“公子一切既然已经胸有成竹,记得定然要安排妥当。”习深站在门前,朝周隐嘱咐。
周隐点点头,骑上马,扬起鞭子微微一横,马就往前走了。
他心里想着,自己的法术究竟能不能奏效,或者说,还能不能像上一次那样顺利。毕竟这么久了,他没有再次有那种感觉,甚至说,在藏书楼,还是东孟,他宁愿相信那是幻术,而不是法术。
他没有再接触到那个水面,或者说,一遇到那个水面,他就会把持不住沉入水底。
自从从东孟回来后,便是如此。他认为是因为见到了孟欲丞,或者是孟衣。这些人乱他的心神,叫他总是没分寸,没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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