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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瑶和卡洛斯的恋情,就这么一日日地在大众目光下高调却隐秘地进行着,‘双黄蛋’稳稳地高居cp榜榜首。
无数希尔国民都在这个盛夏磕着两位殿下的cp,甚至隔壁奥托帝国的网友们都忍不住过来参与讨论。
网上多了许多肖瑶x卡洛斯的混剪视屏,人们带着打趣的口吻说他们太像是一对了。
肖瑶在实验室待得时间越来越少,她花很多的时间跟卡洛斯呆在一起,在基地平稳的水波中,开始逐渐了解关于他的许多事情。
以往肖瑶所知道是作为外宾、作为纳法索王子,作为普通朋友的卡洛斯,那是袒露在阳光下、水面以上的公众面孔。
如今水面下的领域开始只鳞片爪地浮现,它们构筑起来了一个稍显陌生的形象——
他在父母平定南北纳法索内乱的战争间隙出生,降生在人鱼堡垒中,在父王看来他是‘王后的儿子’。
在童年那段时间,南北纳法索只在形式上完成了统一,他和王后在纳法索宫廷中像是是‘北方来的外族’,他习惯在北方贵族势力的环绕下长大。
母后把大部分时间与精力奉献给了和父王一起统治国家,但会抽出时间教他作战与权术、应付贵族、治理国土。
“跟希尔教养王子的方式不太一样。”肖瑶评论说。
她告诉他希尔的王子公主跟平民一样需要去上学,每一代王室基本都会去同样的小学、初中、高中,你会知道你的叔叔们、爷爷奶奶、曾祖父祖母在校时的成绩与外号。
但肖瑶显然不是按照那样的轨迹进行的,‘希尔王室成长之路’只进行到小学就戛然而止。
然后便在偏僻的庄园度日,由私人教师每天上午象征性地教一些东西,宛如被某位贵族藏匿起来的私生女。
肖瑶毕竟没有亲身经历那些,所以她说得很平淡。
卡洛斯倒也没有对她表示同情或者怜悯那类的,他只是很自然地听完这段,然后好奇地问她为什么。
肖瑶颇花费了点时间,才跟他解释清楚《希尔王储继承法》,几乎不必再多言其他。
卡洛斯便凭借着一个君主制国家王子敏感的权力意识,很快厘清了她与肖策之间隐约的竞争关系。
没有谁比君主制国度的继承人更理解血亲之间的敌对与争斗了。
然后肖瑶才知道,卡洛斯没有对她的经历表示什么,是因为在同样的年龄,他的经历要更加黑暗暴力一些。
卡洛斯的母后去世后,父王娶了一个女贵族并封她为妃,没多久这个宠妃就在宫廷中牢牢确立了她的新统治地位,并生下了腓力。
为了安抚北边海境,卡洛斯被送到当年效忠母后的一个大贵族身边,于是他在那个靠近人类港口的海族领地中继续长大。
母后的旧臣并非那么值得信任,卡洛斯不得不在成年以后,将本属于自己的领地与权力一点点从抚养他的贵族手中夺回。
与肖瑶对卡洛斯一天深过一天的认识不同,在帝都王宫与一墙之隔的首相官邸间那隐隐的对峙,显得更加捉摸不清。
每晚接受过机甲训练后,肖瑶往往会被薄斳寒带去肖策的觐见室,皇叔在那里同一些大臣交谈,她的到场如同一个表态。
肖策不会要求她贡献什么想法,只是需要在内阁大臣面前拥有她的支持。
所以每当肖瑶困得睁不开眼时,他便慷慨大方地允许她回起居室睡觉,然后宛如一个普通叔叔般含笑对旁人说,“这孩子困了。”
与其说他的笑是在表达一种亲切的无奈,不如说那是对她‘表现识相’的满意——肖策自然不希望她在这种密谈中刷存在感,最好如小孩子般容易摆布。
接下来,肖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邀请她一同出席各式各样的行程,剪彩仪式、慈善活动、军部演习,仿佛希尔王室唯二的成员这样露面,更能显示影响力与某种决心。
他想借助肖瑶在民间的人气,在即将到来的与首相的争锋相对中占据上风。
为此肖策将刻薄与敌意尽数深深藏起,对肖瑶竭尽了他所能表现出的最大善意。
说实话,这对便宜皇叔而言不是什么容易事,那就仿佛要从一个干毛巾里硬挤出几滴水来。
肖瑶只好毛骨悚然地承受着来自皇叔的这几滴为数不多的亲切,宛如面对一只试图靠近的老虎,你知道最好还是让他顺遂了心意,装出他想要的血亲情深,否则要面对的就是他真实的愤怒了。
在她的半心半意的顺服下,肖策开始常常在晚餐时邀请她共用,在宴会中与她一起领第一支舞,在行程间邀她同乘专车前往,并对外声称她是他‘亲爱的侄女’……
——这对于肖策而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温情了。
肖策并不能时时保持‘好皇叔’的形象,偶尔还是会崩人设,例如在看到肖瑶散漫的坐姿时,他忍了又忍,还是会忍不住出言指责她的王室礼仪。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法将肖瑶纠正过来,只得忍受她在自己的豪华专车上旁若无人地打瞌睡,吃一些在他看来有碍观瞻的零食,或是一边刷着社交平台一边喷笑,脸色阴沉得如暴风雨夜的海面。
其实肖瑶是故意的,她既然无法拒绝肖策这种强制性的亲情牌,就坏心地想看看他到底能忍耐自己到什么地步。
结果没想到,每次肖策火大归火大,倒也没有真的把自己一脚踹出去,每次她还是能平安地回到王宫的。
除了缺乏王室的典雅姿态外,叫肖策一样不太能忍受的还有肖瑶在衣食住行上的穷酸。
他时常会被她的平民作风惊得一愣一愣的。
肖瑶偶尔会买点打折的日常必需品,这些装在塑料袋里,贴着优惠标签的东西被搬上肖策的车后座时,他的脸色就犹如打翻了颜料盘一般精彩。
就好像那塑料袋里的东西会扑上去咬他似的。
肖瑶当做没看见他的抗拒,照样我行我素,这样几次以后,肖策终于崩溃地撑着额头,问她是否手头缺钱,是的话他不介意从自己的金库中拨一点款项给她。
次日,肖瑶真的收到了王室办公室代为处理的一笔巨额进账,在那之后每周周一都会有一笔不多不少的钱进账。
款额备注上写着‘购物补贴’。
肖瑶于是就没有再拎着塑料袋在肖策面前晃悠了,这似乎让他颇为舒心。
反倒是肖瑶颇有几分莫名的愧疚,但这一点点愧疚很快便烟消云散。
她发现自己不得不代替肖策承担一些他认为有违王室气质,却又能够俘获民心的互动活动。
例如穿着橡胶鞋带头去挖坑植树,撸起裤管下河去捡漂浮垃圾,或者在光顾一些城市农场时钻进鸡窝去拾臭烘烘的鸡蛋。
这些活儿肖策都理所当然地派她去,然后自己躲得远远的,只最后负责发表一篇由套话组成的演讲,享受人们如雷的掌声和拥戴。
肖瑶在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后,终于没忍住反击了。
她是知道肖策是个著名战五渣的,于是某天去一个公益障碍赛时,带着现场的子民们一起煽动气氛,死活都要拽着肖策下场。
肖策碍于自己立的那个‘好皇叔’人设,又被子民们的热烈期待一迷惑,最终没能成功拒绝。
但始作俑者肖瑶也没能从中得到什么乐趣。
凭借卡洛斯的祝福,以她目前的身体素质而言,本来有希望夺得前三甲的,结果却被便宜皇叔拖累得拿了个倒数第二。
因为全程不得不搀扶着随时可能呕吐的陛下磕磕绊绊地走过泥塘,他还总在抱怨着,什么塑胶鞋里进了泥水,什么在某个项目的麻绳上擦破了手背,一路都脸色惨白,额带冷汗。
而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可能是扭到脚踝了,用嘶哑低沉的声音绝望地叫她前进得慢一点。
最后肖瑶拖着这个尊贵而无用的人形包袱走过终点线时,累得半句话都说不出话来,那感觉比自己一个人来五遍还要崩溃。
那天回宫路上天色漆黑,夜风从降下的车窗里一个劲地钻进来,无论是肖策还是肖瑶都在一种无声的疲惫中沉默着。
在互相见过最狼狈一刻,用同款姿势瘫软在专车上,同样渴望着回宫的叔侄两个,在互相委以虚蛇了多天之后,却在这个并非有意的平常活动后,产生出了一种莫可名状的脆弱联系。
虽说很可能一觉起来就忘记,但不管怎么说,那一刻无论是肖策还是肖瑶,都的的确确地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了一种血脉上的亲近。
对肖瑶而言,这不算什么,即便是身边最难称之为朋友的薄斳寒,她跟他在共同躲避人群的那短短几分钟间,产生的联系都要比跟肖策深刻得多。
更别提肖瑶正在展开一段新奇无比的热恋。
所以她很快就将这一天的事儿和阴郁刻薄的皇叔抛之脑后了。
与姚文晏之间的暗仗逐渐变成明仗,肖策仍然一如既往的傲慢,极其偶尔才会露出一种不确定能否得胜的忧虑。
只不过这一次,肖瑶被视为了得力的同盟,所以旁观了陛下的忧虑——肖策不仅连着好几天食欲低下、失眠,还在深夜中披着睡袍在王宫的庭院中神经质地走来走去,闹腾得半个王宫不得安宁。
几天下来,他就瘦了一圈,眼睛却因亢奋而反常地亮的惊人,肖瑶几乎能看见簇簇野心在里面燃烧。
姚文晏这座大山的倒下,却比任何一个人所预想的还要轻易。
“首相涉嫌超大贪腐案,任职期间贪污受贿高达数亿”
舆论哗然,一夜之间姚文晏的民间支持率跌了十几个点,霍氏股票也遭遇跌停。
且这个趋势并没有止住,一连好几天,姚相从政生涯中的一个又一个大雷在多方势力授意下被放出来,宛如一颗又一颗的炸弹被扔进了希尔政坛。
这些年来,姚文晏的政敌为数不少,霍氏集团也早就到了被掏空的境地,所以近期愈来愈疯狂的招数,不过是堪称无望的虚张声势。
姚文晏和霍氏的反击堪称苍白,这意味着受伤、脆弱、无力,很快就被狡猾的政客们看穿,这就宛如在一群嗜血的鲨鱼中露出了一丝没捂住的血腥味儿。
于是一场针对首相和霍氏的舆论攻击开始全面爆发,你几乎数不清有多少人在其中插了一脚,往井里扔了块石头。
人们群情激愤,爆发了一场又一场游|行与抵制活动,有一次几乎快冲进了首相官邸。
曾经以姚文晏名义赞助的企业、慈善机构、学校,都或直接或间接地表态,要与他撇清关系、停止合作、划清界限。
霍氏也被希尔国民群起而攻之,许多商业巨头的官方页面也都从合作企业列表删除了霍氏。
‘姚文晏’这三个字从举足轻重的大政客,到臭不可闻的大败类,只用了区区数日时间。
而大概是出于翻身无望,死也要拖一点人下地狱的心态。
在井里扔下前几块石头的,无论是肖策,还是财政大臣、外交大臣等政客,甚至连杜铬这个企业家,都没有逃脱过姚文晏这条毒蛇复仇性的临死一击。
肖策陛下这些年来的挥霍无度被一一历数,甚至多年前刺杀王兄以谋上位的传闻再次开始卷土重来。
外交大臣和财政大臣私下的丑事也被曝光,一时之间内阁倒下多位大臣,在首相与诸位大臣接受一系列质询时,有希望代行首相权力的几乎只剩下向来置身事外的教育大臣。
希尔的政坛仿佛扔进了一颗原|子|弹的粪坑,为了让民众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被引开,大家都在拼命忙着互相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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