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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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山下而归，赵年的情绪一直很高昂，筒车模型也完成得极为顺遂，反复试验了几天，便切割木料，正式动工。

李白请来书院的同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历时十来日，终于在草屋外打到了第一桶泉水。年轻人欢喜鼓舞之时，嬉戏玩闹，笑声响彻山间。

赵年坐在山崖边，耳畔的欢呼嬉笑不止，她的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俯视着缓缓运转的筒车，水雾迎面喷来，冰冰凉凉地洒在脸上。她闭上了双眼，放松着自己，卸下多日的疲乏，抿了抿唇边的泉水，舌尖的甘甜流向心头，化作一丝难言的安宁。眼睛暖暖的，心里也热热的，赵年兀自笑着。

李白的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飘渺如烟的腾云，须臾之间便了无踪迹，不可追寻，却能够在观者的心中刻下浓重的画面，令人一再追忆。

笑声爽朗悦耳，李白一跃而起，风吹白袍，飘然若仙人。长臂游转，以剑身拨起些许泉水，抛掷半空，身形一转，剑气倏然凌厉迅猛，白袍广袖从赵年眼前闪过，一股浓重的水雾向她袭来，赵年皱紧了眉眼，再睁开眼睛时，面上却没有水滴，她掩下惊艳的神色，拍了拍水雾，滋养滋养略有些干燥的皮肤，随后抬眼觑着李白。

“幼稚。”

“阿年说的是何人？”李白歪着头显得有些困惑。

他是认真在问吗？

赵年端详着李白的神色，他的眼睛清澈无瑕，并无半点儿揶揄之意。俩人四目交接，过了许久，赵年生硬地收回了目光，扭头看着筒车，迎面而来的凉爽水雾让她冷静了不少，赵年也得以正视自己。

她，居然是一个颜控？不得了，真是不得了了。

“阿年，你不喜欢舞剑吗？”见赵年不搭理他，李白拉扯着赵年的衣袖，直勾勾地盯着她，为自己寻找着存在感。

有一个妖孽般的朋友，真是考验定力。赵年无法直视，只好粗着嗓子，大声说道。

“喜欢喜欢。”

李白也不在意赵年的敷衍之态，相反，这样故作粗鲁的赵年，在他眼里却很可爱，他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笑意压弯了眉眼，这副姿态落入赵年眼中，令她心头一紧，几乎想要仰天长啸，最后却化为无可奈何地一声叹息。

“伤口要上药，不可偷懒。”李白看着赵年手上细碎的伤口，仔细叮嘱着。

“我知道的。”赵年耐心回应着。低头看着手指上的倒刺，拨了拨，很顽固。不由思忖着是狠狠心拔掉，还是再忍它一忍，却一直无法决断。

李白随手拔了一根野草，放在鼻尖闻了闻清香的草味，惬意地半眯着眼睛，神态慵懒松散。

赵年轻声说道，“这次多亏有你，否则凭我一人，即使一年半载也不一定能建成的。”

赵年总会暗自掰着手指头算，认识李白至今，她获得的礼物，几乎无法数清，不说价钱，只谈人情，就让她负债累累。赵年既是感激，又是惆怅地望着债主李白。

“我孝敬先生师娘是天经地义的，不必阿年道谢。”李白抬眼，看着赵年说道。

“是是是。”哪怕这些都不算，他们初次见面，她就欠了他一条命呢，根本还不清呀。

不过，她倒是可以还些利息。

赵年看着李白，神色和在山下易物时，一般无二。李白不过一眼，已猜出对方的心意，觉得颇有些好笑，却并未显露半分异样，神色平静无常。

“阿年想说什么？”

赵年点头如捣蒜，十分欢喜对方的眼力见，小心地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何有此问？”李白佯装不明，眼睛却一瞬不瞬看着赵年的表情，似在钻研一卷奇书，兴致之高，让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们相识以来，你送了我许多东西，我也应该礼尚往来。”赵年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开口，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具体，随后补充道，“若有什么心爱之物，或者，你也是知道，我做些把玩的小玩意还是可以的。”

李白闻言，仿佛思考了许久，才道，“阿年做的，我都很满意。”

“都满意？”赵年的表情有些茫然，这跟吃饭吃啥，答曰随便有何不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赵年还是知道李白的，他看似不拘小节，实则格外挑剔。如今这样笼统的回答，让她更加束手束脚，无从下手了。

李白见状，觉得好笑却忍住不发，等着赵年发话。

“别和我客气呀，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我会尽力满足你的。”赵年以期待的神色望着李白，只差没说要上天摘星、下海揽月，博他一笑了。

“无论是什么？”

李白面露迟疑，望着赵年，赵年自然是拍着胸膛，豪情万丈道。

“这是自然。”

李白顿时展颜，这愉悦的神态令赵年如沐春风，顿时都想效仿风流郎君，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既是如此，我也不跟阿年客气了？”

“千万不要客气。”赵年笑盈盈着，洗耳恭听道。再如何李白也不至于真让她上天摘星，亦或是超出她能力的事情，因此赵年显得很淡然。

李白觑着赵年，似乎在反复做着心理建设，赵年正想鼓励他勇敢说出之时，他终于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