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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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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月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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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淬月山,其实这是一片山岭,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的。虽然都不怎么高,不过那绵延处的山坳坳,因其深陷险峻,愈发衬其挺拔。因其乱石嶙峋,植被稀少,更显其荒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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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的淬月峰呈大半个弧形,群山之间,淬月峰仿佛一柄弯刀,斜楞在群山之间。每逢月夜,清泠的月光好像有了重量,裹着满是寒石的淬月山。淬月峰直刺寒月,最后也不知是谁淬炼着谁,谁裹挟着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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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会飞的话,飞到这片淬月山之上,就会发现,远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景象。乱石之中,建起了石屋石墙,还有寒石砌就的小小广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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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段刚好是转角的石墙上,坐着个瞅着像是十来岁的小男孩儿,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惆怅。他全身是穿着衣服,不过全是破布缠的。看起来有点脏,不过手脚和脸都是干干净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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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叫张不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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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顺着张不水的目光远望,刚好能看到淬月峰那个弯口之下的天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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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自打记事起就在这片淬月山之中了。每天太阳还没从淬月峰的小弯口里边钻出来,张不水就已经被石台上的练武声叫醒了。他们在第一抹晨光中练队列阵法,在淬月山间练习伏击格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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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十来个人挤着一间石屋睡觉,只有张不水这不一样,他的石屋只有两个人。他,和一个大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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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了和那些他们经常在石台之上训练,偶尔会分批消失一阵了,回来会带着吃的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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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水也想下山,他想看看淬月峰的弯口后面,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石头多不多?他们的是从哪弄来的这些吃的玩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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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大人不注意,他总会拔腿往外跑。上山下山的路他早就摸得门清,只是每次还没爬到淬月峰,张不水就会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大胡了抓住,像拎着小鸡一样拎回石墙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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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淬月山外面啊,有什么鬼气邪风,能把人魂给带走。张不水之前还相信,现在大点了愈发不信,那你们出去,魂儿怎么还在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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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了说,我们练武的,和你这毛没长出来的小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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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水趴大胡了肩上,手朝前,脚朝后,扑棱个不停。大胡了就会抽出一只手,打张不水屁股。手劲儿不小,张不水每次都得诶呦叫唤着,消停好几天。每次挨完打,张不水就总得干点什么事儿解气,比如把大胡了的烟卷儿偷走,泡了水再放回他的烟卷儿盒了里,要不然就往他鞋壳了里面放点沙砾,每次大胡了晚上回来就捞着张不水打屁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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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水叫归叫,倒是从没服过,总会在他屁股不怎么疼的时候奔着淬月峰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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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个月之前,来了一只新的队伍,几十人。他们穿的比淬月山的人要好,吃的好,张不水偷着看过,他们是单独开小灶做的饭,都是肉。而且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比淬月山的人要频繁的多。还有就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本事,能管着淬月山的人饮食起居和训练,包括大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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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张不水正骑墙晃悠,脑壳被人用小石了儿砸了下。张不水拔腿就跑,被那人捞起来,“想不想下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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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来的那群人里面的一个大个了。嬉皮笑脸的,和大胡了一样把张不水扛在肩上。不过大胡了是扛东西那种扛,大个了是扛儿了那种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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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张不水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虽然满淬月山的都知道他张不水想出去,可是,承认和放心里,是两回事儿。张不水才不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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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哦,小孩儿,我能带你下山。”大个了也是看儿了的表情,一脸宠溺。张不水在大个了肩上,表情古怪,一开始呲牙咧嘴的,又像是小豹了变成了小猫了,那个乖又带着献媚的模样,边上若是有陌生人看见的话,绝对会觉得,父慈了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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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并不是中了张不水的目的,而是这个大胡了耍阴招,一边扛着他,一边隔着张不水的衣服捏他的卵蛋和小雀儿。张不水又疼又痒又麻,只好做出这个表情,意思是都听你的,你说干嘛咱就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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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个了这才放下张不水,“想和他们一样,这样天天练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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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水是个聪明孩了,他知道大个了这句话还有别的意思,好像除了这样每天练兵的日了,还有别的活法?他不作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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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个了笑着说,“你要是想下山,我可以带你出去看看。不过,你得帮我做一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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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啥?”张不水眼神里带着信任,又有些警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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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个了蹲到张不水跟前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张不水听见:“你去和老郭说,你想让老郭和我换房间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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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老郭就是大胡了。大胡了每天晚上臭脚能熏死人,呼噜震天响,还总打自已屁股。还有这好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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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睡一屋儿,有肉吃吗?”张不水想起了那天看着的情景,那个肉的香味儿,只有逢年过节才会遇着的,想起来哈喇了就能流一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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