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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衣局一隅。

墙角处平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而她身侧有两三个宫女打扮的正厌恶的瞪着她。

为首那个稍年长些的见女子没有动静,伸出脚踢了踢还叫骂着:“你这贱蹄子怎么还不醒?”

女子并未回应,那宫女乌黑的粗眉拢起,又不死心的踹了踹,“喂,快给我醒过来!装什么死啊!”

“贱蹄子,当真是没用的东西。”

尖锐刺耳的叫唤声再苏阮耳畔响着,苏阮被吵得脑壳疼,她撑着神智想睁开眼,可她虚弱的不行,根本无法动弹。

她只能稳着自己的呼吸,蓄一点力气。

不容她养精蓄锐一番,稍迟些一盆寒彻骨的冰水从她头上浇了下去,苏阮这回是彻底醒了。

她低吟了一声,被冻得一哆嗦。

倏然睁开眼,苏阮瞧见那直勾勾像狼似盯着她的三个宫女,顿时感到不妙。

她眨了眨眼喏喏的出声:“你们……”

话音未落,那年长些的宫女就揪起了苏阮,紧拧着她的耳朵:“你这死妮子,装死的本事倒厉害啊,看我不教训你让你好好记着教训!”

“哎呦春喜姑姑,你就别再折腾她了打几下就得了,再迟些南苑那边的家人子又要去跟总管告状了。”春喜身侧的宫女不耐烦的说着。

“是啊是啊,春喜姑姑,这贱丫头犯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用咱们处置,到时候总管大人来了,会替咱们教训她的。”另一个宫女也开口说道。

春喜似有动摇,不过揪着苏阮耳朵的手,未曾放下。

被紧揪着耳朵的苏阮,却没有在意耳边的疼痛,而是心下思忖着那年长宫女的名。

春喜?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

不待苏阮多想,春喜就将她扔了回去,她一时站不稳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春喜狠狠剜了一眼苏阮,又啐了一口:“当真是贱骨头。”

说罢春喜就同其他两个宫女走了。

“春喜……春喜……”

念叨了两遍欺辱她宫女的名,苏阮才惊愕的回过神来。

她,这是穿书了啊!

清楚了现在的处境,苏阮撑着满身伤痕的身体扶着墙站起来,在站起来的那一刹,她虚晃了一下,险些摔个狗吭泥。

而正是那一晃,原主的记忆也随之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给她吓得一哆嗦,她深刻的记得原书里那些阴暗的宫斗。

可不得了可不得了,不过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就死一次,她苏阮可不怕。

这么说服了自己,苏阮也不再忐忑了,她踉跄的按照原主的记忆回到了这浣衣局宫人住的耳房,坐在凳上准备小憩,她才刚坐下,一个不速之客就窜了进来。

“苏阮,你这丫头骨头倒硬的很,适才被那春喜那般打骂还这副不知所谓的样,你也算厉害了。”恶狠狠对着苏阮说话的人,是浣衣局的二头头,名叫桃娘。

桃娘似没瞧见她一身狼狈,劈头盖脸就是对她一顿辱骂:“你还真是春喜说的那般,是个贱骨头,你别以为你之前是待选的秀女,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在这浣衣局,做主的还不是你。”

桃娘吵嚷了好几句,苏阮似听非听的过了一遍,她也懒得回,她现下的身上疼,脑袋更疼。

“该死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莫名其妙的穿进这破宫斗文,她真的极其想骂街。

冷静了一会儿,苏阮舒缓了情绪,俗话说的好,穿越的主角都晓得的道理,既来之则安之嘛,哪怕被炮灰,她也不带怂的。这么想着,苏阮心情好了些。

她起身下榻,外头已是日上三竿,她睡得好像有些久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着了绣鞋的脚刚沾地,她就倒吸了口凉气,原是扯到了伤口,苏阮碰了碰肩上的伤,却触到了一片白布,她心下疑惑,正巧桃娘端着水盆入了耳房,见苏阮醒了,没好气的说:“你醒了就过来洗漱吧。”

苏阮依言走了过去,本以为桃娘端了水盆就不理她了,却不想桃娘等她走了过来,就把帕子拧干了为她擦脸,时不时还嚷嚷:“你说你,都来这浣衣局当差了,还逞什么大小姐脾气,你们苏家是家大业大,是京都有名的富商,可你要晓得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们苏家。”

桃娘唠唠叨叨说了些许话,苏阮算是明白了,看来这桃娘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瞧自己身上这身干净的衣服,腕上被划破的地方也被敷了药裹了纱布,应当是桃娘为她弄的。

漱完口桃娘就收拾了东西走了出去,临去前还嘱咐了她:“衣服换了就出来用早膳吧,别误了时辰。”

苏阮乖顺的应了,拾了桃娘为她备好的衣服,走出了耳房。

来到用膳的小屋里头已经三两的坐开了,这浣衣局宫女用膳也是有规矩的,饭时不可交头接耳,屋里十余个宫女都安安静静的吃着碗里的,一语不发。

苏阮拿了碗也坐下了,她味同嚼蜡的吃了清粥酱菜填了肚子,便又开始思考人生。

她既无辜入了这书中的世界,依着她的性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她只会吃瓜一个属性啊。

但待在这浣衣局也不是个事,还是想办法走出去比较好。

不过……

她估计是逃不出了……

望着眼前三大盆待洗的衣物,苏阮是欲哭无泪了,她不过拖了一天的工,这需要浣洗的衣服足足就三大盆了。

揉了揉酸疼的肩,苏阮耷拉着脑袋,好不怨念,一整天下来她洗的手都酸了,眼前的衣裳还是落了几件未洗。

这一天下来,苏阮接受了穿书的事实也习惯了浣衣局的日常,可惜她的手因为浣洗衣物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原主这身子也太金贵了,洗个衣裳都能破皮成这样,真是有小姐的身子没小姐的命。

紧赶慢赶的把手头几大盆衣裳洗完,苏阮累得够呛,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屋找些吃的,却无意中听到了屋内的交谈声。

“春喜姑姑,还是您有本事,你看那苏阮,昨日你打的她说不出话来,今个儿她就乖巧的不行,也不再向你顶嘴了。”

“可不是呢像她之前,可把我们气的够呛,昨日春喜姑姑打的几下,倒叫她安分了。”

“那丫头安分最好,若不然我还没法子向林美人交差呢,林美人可吩咐了不能让那苏阮好过。”

在外偷听的苏阮听到女主的名,蓦然一怔,但她很快回过神来贴耳继续听着。

屋内烛火时明时灭,春喜端着一盏酒凑到唇边,笑了笑:“可惜那丫头没死,要是死了,咱们还能得不少银子呢。”

“那姑姑,往后这苏阮我们该……”

“管她作甚?明个儿总管大人就会来咱们浣衣局,她能不能逃过一劫还不知道呢。”

听到这,苏阮蹙眉思忖着。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原主落魄至此的缘由,像原主这样身份的人就算是惹了事也不该是入宫为宫女,且还是在浣衣局这种地方。

若方才春喜说的属实,那么肯定原主入浣衣局一事也是女主在背后搞的鬼,而听春喜那话,女主估计也不会放过她,定会再次下手。

咬了咬唇,苏阮转道回了耳房,里头的宫女都准备安寝了,苏阮环视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心里打了个算盘。

翌日清晨苏阮是头一个起的,她昨夜压根就没睡。

她沉思了一晚上,想的都是如何逃离这浣衣局。

依现在看无论她做的多好,左不过都是被那春喜给弄死,倒不如她主动出走,给自己留条后路。

苏阮早早的洗漱毕换上粗布衣,拿了个白馒头啃着就去洗衣了。

当众人起身时,苏阮已经洗了一大盆衣服。

桃娘见她如此甚是惊愕,趁着宫女们做工的时候悄悄凑到苏阮身边:“你这发的什么疯?从前不见你这么乖顺过,你是真的改过了,还是你被那春喜打傻了?”

苏阮先是一惊,旋即佯装一副娇柔的样子,泫然欲泣,清眸里盛满了盈盈泪水几欲落下:“姑姑,我知错了,我怕死……”

桃娘怔愣了一瞬,苏阮知她不信,便颤着手扯着她的衣袂,装模作样的抽噎了下,她又道:“那日春喜姑姑打的我半死,我从阎王爷那走了一遭才知道从前的错,姑姑那日也点醒我了,这是皇宫,不是我可以恣意妄为的地方,我当真知错了。”

桃娘半信半疑,之前她就起了疑心,她昨个儿早起时提点了苏阮几句,从前她也说过,那时苏阮还未犯错,对她的话既是不屑一顾更是视她为无物,而今却说出这番话来,真引人深思。

细想想后,桃娘不疑有他也没有刻意再刁难苏阮,只道:“好了,你既然知道这些道理了,那往后就规矩些,知道了么?”

苏阮轻轻拭去眼下的泪珠,微微颔首,随后挽起袖子继续搓洗衣物去了。

桃娘则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便离开了,待桃娘走远,她目光再一转瞥见角落里的春喜,还有她那小喽啰二人不知再交谈什么。

她二人时不时的往她这瞧来,半晌后才离开。

苏阮总算长舒了口气。

是了,她方才就是在做戏她是故意借桃娘来迷惑春喜她们的,她穿来第一天就改了性子,这浣衣局的人势必都对她有所怀疑,而桃娘嘴上功夫了得,却也是个耳根子偏软的,虽不能彻底消了桃娘心底的疑惑,可只要有一人信她,那之后就会好很多。

不过像春喜这样的人狡黠的和狐狸似的,她接下来很难平静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过活,还是得赶紧逃离这浣衣局才是。

午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细雨润了青石砖,浣衣局的大池子也支起了大棚。

浣衣局的宫女们各司其职的做着手头的事,春喜与桃娘两个管事的紧盯着她们做事。

安静了没一会,浣衣局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从外进来两三个撑着伞的太监。

“哎呦李公公,您来啦。”春喜见了为首的太监立即谄媚的上前笑盈盈的相对。

李达全点了点头,四下瞧了瞧:“哪个是苏阮?”

春喜信手指了指苏阮,说:“那个就是。”

李达全依着春喜所指走向苏阮,苏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低着头对着他规矩的行了个礼:“见过总管大人。”

李达全应了声,便扬着公鸭嗓对着她训斥:“苏阮,你先前将徐美人的华袍给洗坏了,按着宫规理应受罚。”

“苏阮明白,但凭李公公责罚。”

“瞧你是个知事的,我也就责难你什么,打今儿起你就去掖庭院去干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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