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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悦姝一时觉得好气又好笑,瞥他一眼:“你故意的吧。”
元承被她飞过来这一眼看得心神一荡,道:“冤枉,我也不知道它们能这么亲密。”
李悦姝:“……”
好一会儿,李悦姝才把两匹马拉扯开,两人在跑马场溜达了几圈,下了马,一同往花厅走。
元承看她一眼,道:“你不在宫里,宫务都没人打理了。”
李悦姝道:“前段时间我忙着,也没怎么管理宫务,多是新阳入宫帮管的。你可以继续让她管着。”
元承却道:“再说吧。各项规章制度都有,按章程来,一时也乱不了。”
他顿了一顿:“我知道你走那天,新阳去找过你。她要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李悦姝一怔,眉目低垂下来:“无事。”
李悦姝今日穿的是一身骑装,窄袖纤腰,英姿飒爽。
元承侧目,眸光正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添了一丝柔和:“姝姝。”
李悦姝“啊”了一声,有些窘迫道:“怎么又这么叫我?”
他还是叫她“李氏”,她会比较习惯。
元承眉梢微挑:“不喜欢吗?”
李悦姝道:“……你随意。”
元承伸手,轻轻地拂了拂她鬓边碎发。
“从前……”他说,“我可能有许多忽视你的地方,虽然看起来是成婚三年,但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加起来恐怕还没两个月。以后不会这样了。”
李悦姝目光闪烁,含糊道:“你政事繁忙,没事的。”
她还是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对啊!
她本意是来了别宫之后,就跟他渐渐淡了关系,他娶个别家姑娘,立后生子,以后互不相干。怎么听他这个意思,是要把这种关系持续下去了?
李悦姝心情复杂地跟元承又待到傍晚,才把人送走。
元承走后,李悦姝想起来姚氏派人来过的事儿,于是喊来廖淮,吩咐道:“你去找明衍兄一趟,看看伯母是不是也让人找了他,说是两日后中午去李府赴宴。”
廖淮看她一眼,垂首应道:“喏。”
很快消息就传回来了,廖淮道:“确有此事,宣威将军也会前往。”
李悦姝便放心了。
其实她担心李正安对她不利。毕竟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他怎么也该看出来,她这个侄女,早就不与他一条心了。
就算李正安想杀她,她也不觉得稀奇。
廖淮笑道:“殿下多虑了,再怎么说,您也是贵为皇后。李大人刚捡回来一条命,哪还敢鲁莽行事,再添一条罪状?”
李悦姝想想也是,李正安要是这时候对她下手,那他就是找死了。
就算是他不怜惜自己的命,也该顾及妻儿的命。
到了那日,李悦姝让温绫准备了一匣子的金银,乘上马车,带着十几个护卫,去了李府。
李府的仆从都遣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三四个忠仆,会跟着李正安、姚氏、李修齐三人一同去青州。
姚氏上前来迎她,含笑道:“殿下这边请,我让人备了酒菜,虽然不比以前,瞧着是粗陋些,但到底是一家人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了。”
李悦姝道:“伯母不必这么说,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姚氏点点头,有些难受地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谁说不是呢。”
二人转过回廊,步入内院,便看见李正安与李修齐、李业成坐在桌边,李业成的头微微低着,似乎是在听李正安训诫说话。
听见响动,众人抬头看来,纷纷起身,朝李悦姝行了一礼。
李悦姝颔首道免。
主位给她留着,李悦姝便走过去坐下。
李正安道:“想不到你和明衍还能来看我,送我们最后一程。”
李悦姝笑道:“大伯父哪里的话,您毕竟养了我九年,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李正安嗤一声。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李悦姝。
李业成坐在一边,面上倒是有些窘迫。他垂下头,轻声说:“此去路远,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一定要保重,有什么事,多给我寄信回来,我能帮就帮。”
李业成因着当初宫变,带兵围攻贺卓的那一点功绩,没有受到李正安牵连,还得了丰厚的赏赐。
李正安叹道:“难为你了。”
李悦姝一个离宫的前朝皇后,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他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剩这个义子了。
李悦姝中途离席,走过回廊时,李业成叫住了她。
“殿下。”李业成倾身一礼。
李悦姝侧过身,轻声问道:“明衍兄有什么事吗?”
李业成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她,道:“臣有一疑问,困扰在心中许久,想求殿下解惑。”
李悦姝道:“请说。”
李业成道:“不知九九重阳那一晚……未央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悦姝一怔,目光掠过李业成的面孔,扫过周遭不远处侍立的仆从和她带来的守卫,淡淡道:“没发生什么。”
“殿下,”李业成看着她道,“事到如今,您还要替他遮掩吗?”
李悦姝:“他?你是想说,当今陛下吗?”
李业成:“难道不是?”
李悦姝默了默,问:“在你们眼中,那晚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业成双手紧握,眼底有些暗红。
“臣在想,殿下到底是被逼迫,还是自愿与他……达成了某种交易?”李业成问她,“当夜我就带着人在未央宫外镇守,殿下若有急难,可让人唤我,不至于赶不及。所以……殿下是自愿的,对吗?”
李悦姝道:“对。”
李业成问:“为什么?”
李悦姝道:“陛下有德有能,当立。”
李业成道:“可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事?!父亲即将去青州,你也被发配去了别宫,你本是摄政太后,他若果真敬重你,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别宫去的。”
有曾经从兄长手中接过皇位的皇帝,就对嫂嫂非常敬重,仍让她住在皇宫中心不说,甚至能让她参与国事。
李悦姝叹道:“去别宫,也是我自愿的。”
李业成愕然。
“你……”他愣了半晌,不解地问,“为何会这样?你可知,你做这些,相当于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了他,以后你、我,父亲,我们一家人,是生是死,全在他一念之间了。”
所有的主动权吗……
李悦姝心说,是这样,元承再次登基的那一刻起,她就不能想走就走,想拒绝就拒绝了。
可元承似乎还是迁就了她。
“生死倒不至于,”李悦姝道,“你看大伯父都被关到了大理寺狱,不还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日后只要别再犯什么大错,老实本分,是不会危及性命的。”
李业成神色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半晌,他问:“你怎么……这么相信他?”
李悦姝面上有些恍惚。
她想起来宫变那晚,元承也问过她,为什么相信明衍兄。
当时她说,她了解李业成的为人,李业成不是莽撞之人,做事之前会跟她商量,所以不用担心会对元承不利。
现在李业成又问她为什么相信元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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