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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的林行出现在原身记忆里的画面不多,但给原身留下的印象却十分深刻,在原身看来,那是一个温柔守礼且才华横溢的温柔少爷。
只是这个世界和原身的记忆稍有不同的是后半段的走向,比如这个世界的林行在第二次设计和他们碰面时止步遂宁城,而不是如同原身上辈子的记忆那般跟着他来到了临江关,又比如她和父亲活了下来,而在原身留给她的记忆里,木飞真的死在了杨忠的毒药下,吃完羊肉汤的几天后毒发,在操练士兵时,从高台上摔了下去,头破血流,顿时没了生息。
因为时间间隔好些天,原身即便有所怀疑,也没办法肯定就是杨忠下的手,那时候营地里人心惶惶,她只能赶紧振作起来,处理好父亲的丧事,同时准备率军抵抗摩耶国那些闻到腥味而来的屠戮者。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年轻了些,即便能力不弱于木飞,在威望上却远不如他,木飞的死砍去了临江关的一道魂,加上晋文王昏聩,看杨忠无能没有把她一块毒死,在明知道摩耶国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还扣押粮草武器,导致临江关的将士迟迟等不来物资。
那个世界,摩耶国的老国王更是活的好好的,没有发生现在这样老国王身死,各王子内乱政权之事。
如同原身执着的那般,她最后还是死在了战场上,在死之前,她看着从小陪伴她长大的赤一为救他而死,看着边关外无数晋国将士的尸体,看着城内无数受伤后等不来药物,甚至没办法吃饱饭的士兵,死不瞑目。
她的愿望没那么复杂,她只想她的亲人和朋友好好活着,想要晋文王这个昏君付出应有的代价,至于其他的,别无所求。
她甚至没心情去计较旁的什么事,只是单纯的想要这个国家好好的,没想过颠覆这个王朝,也没想过坐上那至尊的位置。
她真的是木飞教出来的女儿,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和木飞有一种极其相似的思想观念,不过这是宿主的要求,木歆会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从来到这具身体里的第一天起,木歆就在布局,而林行的出现,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首先是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好像是一个十分熟稔的人一般,如果原身留给她的记忆没有错,上一世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对方的态度是温和中带着疏离的。
当时木歆就有了一个猜测,而之后的事,越发证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晋文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从来都不止木飞一人,作为木家的继承人,木家军上上下下承认的少将军,晋文王对木昕的忌惮也不小,在他对杨忠下的命令里,除了木飞,同样还有他和木夫人的性命,晋文王想要的,一直都是斩草除根。
但是很奇怪,上一世木飞中了毒,而原身却活的好好的,木歆干脆就假借这一次中毒,又算计了另一个人。
木飞中毒是因为那碟蒜蓉辣酱,这一次要是没有木歆提前换了那碟酱料,木飞一样还会死,而在原身的记忆里,当天她并没有跟着父亲回家,而是因为随同他来到临江城的林行的请求陪同他在外头用餐。
很奇怪的是,在这一世,林行非但没有随同他们来到临江城,相反止步遂宁,在杨忠下毒的当天,还没有出现制止。
在这件事过后,曾经木歆还有所怀疑的一切其实已经很明了了。
林行是重生的,正是因为他的重生,所以这个世界相比较原身留给她的记忆会有那么多的出入。
如果木歆没有猜错的话,恐怕上一世他同样知晓晋文王给木飞下毒一事,只是那个时候,他选择了沉默,只是将原身救下,却放任了木飞的死亡。
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他的做法并没有错。
因为木飞太固执,他的存在是桓桁造反的最大阻力,同时确实也只有木飞的死,才能够彻底激化木家军和晋文王的矛盾,他才能够在晋文王、木家军、摩耶国这三者较力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成大事者,必然有所舍弃,有所牺牲,木飞本就和他没有过多牵扯,漠视对方的死亡,对于林行而言是值得的,更何况他并不是举起屠刀的那一个人,木飞即便要怨,也只该怨恨晋文王,怨恨自己的执拗。
但上一世他会选择救下原身,或许如重生后的他表现的那般,他对原身是有几分好感的,只是那些好感比不上他的宏图霸业,至少不够他爱屋及乌,同时救下原身的父亲。
单纯的用看待一个优秀帝王的眼神,木歆很欣赏这样的男人,只是作为一个女人,对方的喜欢未免太过廉价不够可靠。
不过这一次的试探,她似乎还试探出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呢。
上一世的桓桁会选择救下原身,这一世重生后依旧对她抱着那份感情,或许说变得更加炙热的男人没道理不在上辈子杨忠给木家父子下毒的那天救下她,可从头到尾,桓桁都表现的极其安静。
这样一来似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知道毒药被换成了假死药,木歆不会死,他自然就不需要制止了。
这就很有趣了,除了木歆,只有和她有过默契的詹青云知道这个秘密,她不可能告诉桓桁这件事,那么到底是谁告诉他的呢。
詹青云,忠心的对象真的是她的父亲吗,或许未必。
桓桁下了一盘很大的棋,这个棋局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布置,这份心计,这份隐忍,以及他在封地的功绩,木歆相信,他会成为一个优秀圣明的帝王。
*****
“木将军还活着,太好了,木将军还活着。”
对于晋国的百姓而言,这段时间除了昏君被推翻外,木飞将军被神医救了回来,成了一件最振奋民心的事,尤其是木飞的号召力,使得越来越多的晋国青年朝边关涌来,曲州城外的十万摩耶国军队,似乎也不足以威胁他们了。
在詹青云放出的风声里,木飞是被桓桁找来的神医所救,他是人尽皆知的木将军的谋士,没人会怀疑他的话,加上木飞全须全尾地出现,在欣喜于他活着的同时,百姓以及边关的将士们也越发感激桓桁这个帝王。
詹青云的那番说辞让木歆觉得好笑,但是木飞却觉得自己这位先生细心,还不忘让他和新君搞好关系,对他越发器重了,木歆也没拦着他,更没有告诉他詹青云背后的主子就是桓桁。
反正这爹除了打仗也没长权谋的脑子,他的身边有詹青云这样一个人或许还是一件好事,至少有这么一个新帝的心腹跟在身边,对于他而言是多了一条保命的符箓,只要木飞没有反心,桓桁就不会对他下手。
“就是可惜了,听说木小将军中毒不轻,这会儿还不能下床。”
“就是,都怪那昏君,要不是那昏君,咱们晋国也不会差点就失去了两位战神。”
军营里不少士兵小声议论着,木昕小将军重伤未愈在军营里不是一个秘密,毕竟木飞将军回来了,木昕小将军却没有回来,这本身就很奇怪,但如果说他重伤未愈需要休养,就能够解释通了。
“你们都是什么人?靠近军营想要做什么。”
正当大伙儿议论的时候,军营外放哨守岗的几名将士吹响了口哨警报,引来了不小动静。
很快的,一群扎着圆髻,穿着普通棉衣的人出现在了军营外面,仔细一瞧那些人的身材样貌,居然还都是男人打扮的女人。
一群女人打扮成这副模样出现在军营做什么?
“你们瞧领头那一个,和咱们小将军像不像?”
守在荆棘桩后的小兵对着身边的人问道,那群女人中领头的姑娘和他们少将军有几分相似,要说有什么不同,估计就是那姑娘比他们少将军更黑了些,眉形没那么凌厉,下巴左侧还多了一颗小小的黑痣,颇有点野性的美感。
在她的对比下,他们那位总是晒不黑,白的像块嫩豆腐似得小将军更像是一个女人了。
对了,这个女人脸上还没有少将军的那道疤,不然和没有受伤前的小将军简直有八分相似了,要不是知道木将军的为人,恐怕大伙儿都该猜眼前这姑娘是少将军异母妹妹,木将军在外的私生女了。
“不管像不像,先问清楚她们过来做什么。”
那小兵也觉得像,不过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他们的少将军是天神,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少将军摆在一块相提并论的。
“听说这里在招兵,我们也是才参军的。”
这会儿化名为林音的木歆冲着篱笆桩后的人说道。
“噗嗤,别逗了,你们女人回家洗衣服奶孩子去吧,来这儿拿我们开什么涮啊。”
不怪那几个将士发笑,在他们的观念里,女人除了伺候男人公婆,照顾孩子还能做什么,一个个娇滴滴的也就干些家务和地里的琐事罢了,让她们上战场,别看到点血就昏过去了。
“凭什么瞧不起女人,小子,你还是女人生的呢。”
站在木歆身后的一个性子泼辣的女人叉着腰说道:“不信咱俩划条道比比,看谁才是手下败将,我告诉你们,咱们女人照样是晋国的子民,凭什么女人就不能上战场了。”
那泼辣的女人长得还怪好看的,辣辣的劲儿闹得那些还没娶媳妇的男兵有些羞涩,即便被她这样逮着一通骂也没生气。
“你——是槐刘村的姜寡妇?”
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兵挤开人群,指着那泼辣女子不太确定地说道。
“没错,就是我。”
那个女人没否认,相反还大胆地承认了,当寡妇又不丢人,这会儿她还是为保家卫国来的,更加不丢人了。
在这个男人的叙说下,大伙儿也知道了这姜寡妇的来历。
她是个可怜女人,还没嫁人就守了望门寡,偏偏她生活的地方思想陈腐,宗族意念强盛,非但不能改嫁,还逼着她在及笄那年嫁到了原本的夫家,和夫君的灵位拜了堂,更可气的,她夫家的那些人担心她做出不三不四的事来,还计划着将她杀死,同他们的儿子合葬。
那段时间她终日惶惶,生怕那天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村里有人同情她,也不敢做什么,因为她夫家的家族在当地是大姓,得罪了她夫家一家,就等于得罪了他们全族。
直到某一天,姜寡妇不见了,她夫家那些人到处找,很多人怀疑她已经被她夫家人杀了,所谓的寻找只是他们布的幌子罢了,没成想她是自己逃了,还和这些女人凑了一个队伍,来边关凑热闹。
军营里的男人听了不由看向木歆身后那一个个精神头极好,身子骨看上去也强健的女人,这些女人或许都如同姜寡妇一样有一个悲惨的经历,可是从这些人的外貌上看,全然看不出她们曾经的过往,她们一个个都对未来,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这种热忱,甚至比军营里的很多男人还要浓烈。
“小姑娘,带着你的这些人回去吧,军营里哪里能有女兵呢。”
詹青云皱了皱眉,这些女人的心是好的,但是行为未免太过荒唐了。
“咳咳,怎么不行。”
木飞越过人群出来,看着领头的丫头,眉头跳了好几下,他说呢这丫头怎么不跟着他回军营,原来给他准备了这么一出,真是不气他不吓他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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