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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植会从家里带来棒子面饼或者是烤红薯这样的东西,和阿黄一起分享,然后教阿黄辨认各种各样的野菜。
春天里的野菜本来就多,几场春雨后便能生得漫山遍野。只不过家家户户都很忙,根本无暇找这种东西。但对于生在大山的阿黄来说,却能挖得得心应手。
简植一天教他认一种。头一天学的是带着锯齿边缘的嫩绿荠菜,第二天学的是可以长得很高很高的灰灰菜,第三天学的是叶片长长的椭圆的面条菜……并不是阿黄学得慢,而是……阿黄挖得太快。如果学太多的话,她怕他把这个山给挖秃了。
简植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
她教完一种菜之后,阿黄就会“呲溜”一下地窜走,她就坐在树下打盹就好。
等过了大约半小时后,这位小同学势必带了一麻袋的某种野菜来,新鲜的、根上还带着泥土的,打开右手,里面还会有一小把简植最爱的野山莓。
她会高高兴兴地吃掉野山莓,再教他如何清洗野菜,如何煮,如何跟棒子面一起拌一拌,变成朴实简单的美味。至于吃剩的,阿黄会每天提前离开学校,送到简植家。
春日变得缓慢、悠长,一日日的时针与分针甚至能混淆界限,简植有时在树下等阿黄,会觉得这并不像一个陌生的1975,而是自己在前世,一个小时候充满安全感的郊外下午。
那会儿大家都还在身边,没有病毒,无需口罩,春阳灿烂,野花的香气浸得浑身酥软,附近河流潺潺,“美好的大自然”和课本上写的一样,就是“美好的大自然”。
阿黄终于简植眼中看出她这种奇怪的神色。
简植和他说:“阿黄,虽然你还小,但我们得好好学习。你这么了解野生动物,我们以后的以后,去研究野味身上的病毒好不好?我们一起让病毒学大力发展起来。”
阿黄懵懂地点点头。
她说:“野生动物因为平常不怎么和人类接触,所以身上的很多传染病,并不会对人类造成危害。但一旦人类去接触了,那么病毒啊、细菌啊、寄生虫什么的就过去了。这时候,由于这些东西都是新物种,所以人群很容易会感染道,那么,传染性就会很强,病死率就会很高。”
简植看着少年湿漉漉的眼:“我希望,在未来,我们一方面能让大家不要吃野味。另一方面,咱们提前把这些陌生的病毒去学好、记好,找到对应的方法,不让它们侵害人间。”
她最后说:
“你还记得我来到这世界上的第一晚和你说的话吗。我来自2020。”
“如果我们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那时候的我,就不会死掉了……”
然而这样沉痛的话题不是主旋律。它只是一颗小小的种子,在一人一狼的心里生根发芽,谁也不知道这个朴实的念头会在未来成长为什么样的树木。
在当前的阶段,快乐永远是中午的主旋律。中午会是他们两个人一天里最期待的最珍惜的时光,有的时候简植从早晨起就在盼着中午,而阿黄也会在一天中午的结束后,说什么“希望明天这时候快点到来。”
等到快上课了,打着嗝的两个人才会牵着手迅速从磨山跑到学校里,各自去各自的班级。
*
第五天,当简植和阿黄牵手从磨山上跑下来的时候,简植忽然脚步一停。她看见熟悉的人,是许久不见的江燃。
江燃背着一个看上去极沉的大包,把原本颀长的身材压得微驼。然而整个人却极有气质,在校园门口成为让人频频侧目的一处风景。
他也把步伐停住。
江燃看向气喘吁吁、额角有汗的两个人。女孩子双颊酡红,眼睛里带着他很少才能见到的发自内心的笑。而那少年虽然看上去年纪很小,却生得英俊凌厉,即便穿着挂满补丁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出尘的气质。
他像是饮露水听山风的那种人,是活得鲜明动人的那种人,不是生产大队常见的少年。
江燃挑了挑眉毛。说:
“你好,小朋友,第一次见。简植,这是谁?”
那少年看出江燃与简植关系的不一般,尤其这男人的眼睛里,有关切、质疑,还有一点点当前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松开简植的手,走到江燃前面,目光干净、坦诚:“老师您好,我是简植的挚友,我姓黄。”
江燃点点头。这个小朋友看上去很懂礼貌,也和其他生产大队的孩子不大一样。
懂礼貌的小朋友说:“但我不是小朋友了,我得有三千岁了。”
简植:?!?!?!?!?
江燃:?!?!?!?!?
作者有话要说: 简植:咱俩有代沟。
黄大爷: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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