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元宵噩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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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绾绾到现在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太快太快了……

两个钟前,李谟带着她去了太白楼,请了楼里最有名的一个厨子为一家三口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当然,阿谢目前只能看。

那时的言笑晏晏,温暖如春还在耳边,为什么……不过一瞬,李谟就倒在了她的怀里,浑身僵冷，感觉不到生息？

啊,是了……

用过晚膳,天色黑了下来,外面却亮如白昼。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灯笼都被点亮，这一瞬的京城好似天宫，灯火辉煌，煊煊赫赫。

她突然想起了那句诗：“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兴奋回头,对李谟道：“阿谟,你可吃好了？不如我们下去看看吧。”阿谟那样风华绝代的容颜，若站在这一片灯火阑珊下,不知道会是如何的惊艳。

她突然很想看那一幕，然后印在脑子里，最后画出来……年后不久就是阿谟的生辰，到时候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

她想的十分入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李谟牵着下了楼。

看了眼两人前后，只袁让带着人跟着她们。她忙问：“阿谢呢？”

李谟揽了她道：“他太小了，我担心人多挤着他，让吉平带着人在房间里守着呢。”

赵绾绾想了想，笑着点点头，嘴角的笑悄咪咪的，颇有些偷偷高兴的意思。

李谟笑道：“怎么这样笑？”

赵绾绾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正好咱们过过二人世界……”

李谟没听过这词，不过表达的意思足够明显。他笑着搂紧了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心情很好的说道：“就依夫人所言，今日咱们好好过过二人世界。”

赵绾绾笑眯眯的点头，两人被一件大氅裹着，紧紧挨着彼此，在喧闹的街道上，凑近彼此的耳边，说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一路上赵绾绾都在注意着两旁的灯笼，当真是眼花缭乱。人群摩肩接踵，她却被李谟护在怀里，一点不觉得挤。

李谟看着赵绾绾在他怀里一直就没止住的笑脸，脸上笑意也愈发明显。他终是达成了自己的愿望，带着她和阿谢一起，像平常夫妻一样在大街上人群中挤过，染上笑意，沾了烟火。

这才是过日子。

赵绾绾突然双眼一亮，指着不远处那极亮的一处，扯了扯李谟的衣袖道：“阿谟你看，那里真漂亮，我们也去看看吧。”

李谟看了看那约两层楼高的灯架下挤满了围观的人，神情微顿，向一直跟在身后的袁让打了个眼色，还是拥着赵绾绾挤了过去。

赵绾绾一直抬头看着那高高的灯架，上面挂了约几十盏灯笼。偏偏这些灯笼没有一盏是重样的，做工又极精致，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这些灯笼最下面一层的最小，样式也常见，越往上越大，样式和颜色也越多。最顶上的一盏，做了十二面，每面伸出一角吊出一个生肖的小灯笼。

偏偏每个小灯笼的颜色都不一样，且不知加了什么机关，竟在围着大灯身慢慢旋转，五光十色，绚烂多姿，十分漂亮。

“真好看……”赵绾绾目不转睛的盯着看，情不自禁呢喃出声。

李谟笑着看着她一脸着迷的样子，两人渐渐被后来的人群挤到了里面，他一边护着赵绾绾，一边示意袁让等人跟紧。

可人实在太多，除了袁让和身边的两个随从勉强跟上了以外，其他人都被挤开了。

袁让向他打了手势，李谟想了片刻，对赵绾绾道：“姐姐，这里人多，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赵绾绾一直被李谟护着，她只一心观赏灯笼，也没怎么觉着挤。这会儿听李谟这样说，就四处看了一眼，果然挨挨挤挤的人群之间，只怕手都插不进。

她心里一惊，脑海里自然就想到了“踩踏事件”等这样的危险场面，忙不迭的点头：“好，好。”

随即想了想，终究有些不甘心，央求道：“那咱们再走进两步，挨着那灯架过好不好？里面有盏百花灯我很喜欢，想凑近了再看两眼。”

灯下美人！她的画！阿谟的生日礼物！都在此一举了！

李谟又怎么会拒绝她这点要求，笑着点点头，护着她向灯架靠去。

终于接近了。

赵绾绾计谋得逞，她从李谟怀里钻了出来，回头看向李谟。

果然，如她所想，他在灯火阑珊处，绝美。

他棱角分明的脸，他精致的五官，他淡漠却热烈的神情，他一直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一切的一切，那么完美，让她心生爱慕，砰砰直跳。

她却不知，她在看他，她却也是他眼中的美景。

白皙如玉的脸颊，精巧的五官，眉间娇媚的小痣，她看着他仰慕含情的目光，一切的一切，让他心底温暖如春，再无冰封。

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阿谟，我爱你！”赵绾绾情不自禁的喊出声。

李谟以为自己的心声会说话，可等反应过来才知道，是赵绾绾在对他说。

他的反应第一次那样傻，呆楞的看着她，双颊微红，目光晶亮，眨也不眨。

随即，那做什么表情都带着股云淡风轻的脸上突然慢慢绽开一抹笑，他露出自己白皙整齐的牙齿，眼睛微红，从没这么欣喜地看着她——傻笑着看着她。

赵绾绾觉得他傻笑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自己也捂着嘴笑起来。

然后……

她看着他的笑渐渐盛开，看着那盛开的笑突然扭曲，傻傻的表情被惊恐取代……

赵绾绾从没在李谟的脸上看见过这样大起大落的表情，一时愣住，可心底，却渐渐升起寒意。

“阿谟……”

李谟的目光落在赵绾绾身后，那里有个人冷漠地看着他。他甚至不做掩饰，李谟一眼就认出来了——抄王府时，逃了的那个王相身边的长随，宁贵。

他看见李谟发现了自己，不仅不躲，反而微微一笑。

随即，他抬手，让李谟清楚的看见他手里紧紧抓住的几条粗麻绳，然后在李谟的恐惧的目光中，狠狠一拉……

那时发生了什么？

赵绾绾十分不想回忆，可那记忆却那样顽固地在她脑海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他们被堵在灯架和人群中，她身后传来急促的“咔擦咔擦”声，仿佛有什么散了。

她回头看去，身后两层楼高的灯架快速倾斜，向她，向他，向下面的人群，疯狂砸了下来。

赵绾绾瞳孔皱缩，目光中是那乱迸的各种灯光——此前让人目眩神迷，这会儿却是要命的利器……

她想回头再看一眼李谟，双腿却僵住：“阿谟……”

“噼里啪啦！”

赵绾绾被扑倒在地下，背上被热热的东西砸下来，额头撞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有点疼，却又感觉有些软，可随即腹部的一阵剧痛让她忘了这个东西。

这种熟悉的感觉……

赵绾绾眼泪瞬间流下，面色惨白，连外面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一阵又一阵燃起的热浪，也顾不得了。

“阿谟……”赵绾绾浑身发抖，肚子的剧痛又让她冷的厉害。

“姐……姐……我在，别，别怕……”

头顶忽然响起了李谟断断续续的声音。

赵绾绾一顿，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只觉自己越来越冷，冷的牙齿打颤：“阿谟，对，对不起……”孩子，她和他的孩子……

“姐姐……别，别怕……我，我在……”

好冷，好冷……

赵绾绾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了，为什么会这么冷，难道她要死了，阿谟……阿谢……

赵绾绾双眼一闭，渐渐失去了意识。

事故出现的时候，如画和朱怀横就在不远处。

他们原本没注意到李谟和赵绾绾在，可一个被挤到边缘的李谟的随从却突然一把抓住他，脸色十分焦急：“朱世子，那边出事了，主子和夫人也在。这会儿人手不够，现场太乱了，属下求您再召集些人手来，属下先去救人。”说完，就奔了过去。

如画和朱怀横对视一眼，惧满脸惊疑：“姐姐！”“阿谟！”

那一架灯笼倒塌，被砸到的人不说，随即引起的大火才是关键，那一段街道都被波及到，火势还在向周围蔓延，情势十分凶险。

周边巡逻戒备的五城兵马司，各家带着的家丁侍卫这时都聚在这处救人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