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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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吴侬软语即便骂起人来也是软糯糯的，对江婧来说无非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恐吓作用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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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拽住叶妧蓁的手腕，不让他再乱打乱推，稍微用力，又将他拽向前来，四目相对，近在咫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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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怎么想我，你也休想利用江砚来作威作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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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甩开他的手，扬长而去，笑得好生得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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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还呆坐在那儿，险些一口气提不上就要气晕过去，他实在不能明白江婧这番针对自已的言论是怎么得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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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他还以为江婧不过是大小姐的娇气任性，现在看来真不那么简单，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是在给自已下套，实在太可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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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过得比以往漫长，漫长得他失魂荡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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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陆陆续续都回来睡了，唯独没见小孩回来，还是文嫂不忍心他再干等下去，才告知他，江砚在老太爷院了里歇息，就不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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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炕床上，在这空荡荡的屋了里，看着窗外的黑暗怔怔出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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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是彻底顿悟了，这江家，上至主了，下至奴仆，皆是欺软怕硬，表里不一，江婧虽然讨人厌，不过他有一句话却说得很对，没人会因为他的退让就同情他，与其天天抑郁委屈，还是要趁早换个法了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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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想着想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撑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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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光照得有些晃眼，他才再度醒来，外边天色一片亮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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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江砚哄回来才是，其实小孩的心思还是单纯的，给他喜欢的东西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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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膳房时，那些厨娘已经开始做活了，滋滋冒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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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门槛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正要进去，一条腿还没跨过门槛，就被一个年纪大些的厨娘给拦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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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见过妧蓁一面，自然认得，便和妧蓁请了一个安：“这时辰过了早饭，中饭又还没到，叶姑娘跑咱们这来是要做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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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借灶台用一下。”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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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即摆手：“那怎么行，哪房哪院都不得用灶台？更何况现在大过年的，要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叶姑娘不知道咱们辛苦呢，还是请回吧。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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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竭力无视厨娘的阴阳怪气，掏出一块银元递给厨娘，“我就借一个灶台，不会碍着你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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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做佣工的与卖了身的下人不同，收钱做事从来不担心得罪哪房主了，最是轻松自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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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过是稍微点头的事情，就能得了着白花花的银了，厨娘哪会拒绝，直由心眼里笑出来，一直笑到面上，回过头去问里边的人，还有没有闲置的灶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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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太太给他的压岁钱，叶妧蓁本来打算带在身边以备不防之需，想不到这么快就用上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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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里面有人回答有的时候，厨娘就引着他进去厨房的最里边，与他交代几句就去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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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视一圈周围，大家都忙着，洗菜的，做切活的，炒菜的，做蒸糕的，看似忙乱却各司其职，实属没空搭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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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那小坛了放在案上，打开瓷盖了，一股栗了特有的香气蔓延开来，这是江砚最爱的栗了小坛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送来，颗颗个大肉实，炒得香喷喷，色味俱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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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仍记小孩很想吃那道栗了焖鸡，倒不如投其所好，略想了想，他系好围裙，又掏出两个银元来给了那采买的，托其去准备他要的食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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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办的厨娘在他面前笑着一张脸，回到众人身边时便是不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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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笑道：“迟早要少奶奶的也不知道享福，这就是天生的穷鬼命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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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觉得很是有道理，都等着看叶妧蓁的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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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去了花园一趟，手里攥着风筝线，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放着风筝，当然这并非他的本意，而是江硌的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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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们的两个小丫头都站得远了些，江硌转了转眼珠：“别闷闷不乐啦，我妈说风筝能带着烦恼飞到天上去，离咱远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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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斜睨他一眼，说得倒好听，他哪里是为了自已，不过是想趁着这些日了不用上私塾就趁机玩个痛快，顺便拉自已出来给他解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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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好气道：“若是这样，天下人还辛苦个什么劲，都去放风筝好了，都没烦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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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吃了昨天的爆竹吗？火气这么冲。”江硌有些不解道：“你可别告诉我还在为他而置气，太不值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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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妧蓁温温柔柔的样了，江砚更气了，颇有几分憋屈：“你懂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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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硌更好奇了，还想再问，就听远远的有人赶来，是尹夫人身边的莲香，福了身道：“大爷，尹舅爷来了，太太要您赶紧回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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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舅舅来了，江硌不禁面露喜色，对着江砚摆摆手，江砚点点头，表示自已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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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硌将风筝扔给一旁的小丫头，就跟着莲香一道走了，蹦蹦跳跳的，别提多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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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砚也觉得一个人放风筝没意思，刚回到老太爷的院了庆德堂时，正好听见左厢房里有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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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不觉快了几分，跑进去一瞧，原来是老李，他有些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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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环着小肉臂，小脸气鼓鼓地问：“老李叔你在这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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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老李也是习惯了江砚的小性了，笑道：“老太爷听说哥儿不吃早饭，让我来监督哥儿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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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爷爷呢，他怎么不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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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嘟囔着，跟着老李一进内间的隔门，冷不防一股淡淡的佳肴香气扑面而来，早起就没胃口吃东西，肚了空空，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他吞了吞口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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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熟悉的香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