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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慢吞吞的,似乎在边走边想。
她沿着左右种满桃树的小径一直往里走,紧接着拐进铺了细小鹅卵石的小路,最后走到一块青铜四足兽耳大方鼎面前。
她抬头看着那鼎半晌,忽的攀着就笨拙得往上爬。
“姑娘?”雀鸟心头一惊。
沐封刀拽住雀鸟,低声道:“不担心。”
小姑娘仿佛没听到雀鸟喊她,她绷着肉嘟嘟的小脸,抱着青铜足,蹬着上头的凹凸不平的纹路,费了好些功夫才爬上去。
上了青铜鼎,她连害怕都不晓得了,四下里往边角一找,果然就在夹缝间,找着个木雕的小马驹。
那小马驹不过两只手大小,头顶还有坠着一小撮红丝绦,周身上过漆,故而历经了风雨仍旧不褪色。
小姑娘举起小木马:“我记得,这个小木马是我的。”
说完这话,她一低头才反应过来自己爬了很高了,两条小短腿一打颤,就快被吓哭了。
“雀鸟姐姐,我怕……”小姑娘紧紧地抱着小木马,动也不敢动。
雀鸟急的额头冒汗,她提起裙摆冲上去,抬脚也要往上爬。
然,还不等她抓住大鼎,耳边就响起衣袂簌簌的声音,并带出一缕清风,吹起她鬓角细发。
她抬头,就见一道宝蓝色的身影恍如飞燕一般蹿上大鼎,再单手一揽,轻松就将小姑娘抱了下来。
小姑娘一只手抱着小木马,一只手拽着老五沐封刀的衣襟不撒手。
面无表情的老五顺势就不松手了,他还扬起下颌,瞥了身后一众同门。
谁让练习拳脚的时候,一个个的都不认真,这会么,也只有他沐封刀堪当护卫小宝儿的重任。
这样的挑衅,让其他八位师兄顿时手又痒了。
“姑娘,下次莫再爬那样高了。”雀鸟惊魂不定,不敢去想要是小姑娘从上头掉下来了又该如何是好。
一有雀鸟,小姑娘边不要沐封刀了,她挣脱下地,哒哒到雀鸟身边,看了看手里的小木马,又看了看那大鼎。
“我觉得,我会爬,还能自己下来的,刚才就是……就是……”小姑娘低着头说不上来。
老九沐藏剑三两下,像猴子一样爬上那大鼎,冲小姑娘说:“小宝儿,你看,从前小师兄教过你的,爬上来了要从这边才能下去。”
雀鸟冷着脸,厉声道:“公子慎言,姑娘年幼,这大鼎一丈来高,没人看着摔下来了怎么办?”
沐藏剑摸了摸鼻子,不晓得要如何反驳。
小姑娘拉了拉雀鸟衣脚:“雀鸟姐姐不生气,我以后不爬了……”
沐岸灼出来打圆场:“雀鸟姑娘多虑了,小宝儿自小就在这药王鼎周边玩耍,幼时那会早爬过很多次了,不会有事的。”
雀鸟嘴角紧绷,不妥协。
气氛正是僵硬之时,冷不丁一声稚嫩喝声响起——
“你是谁?快将我小表妹的木马还来,不然要你好看!”
由远及近而来的,是一九岁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穿一身粗布衣裳,面白如玉,眉目英气非常,小小年纪,冷着脸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威严。
沐藏剑哈哈笑了声,从鼎上翻身跃下,扑到小公子身上,乱揉了他头发一把。
“沐藏剑,你找死吗?”小公子恼羞成怒,脸都气红了。
“战骁,是小宝儿啊,小宝儿回来了,你好生看看,最像师娘的那个。”沐藏剑掰着小公子的脸让他看。
叫战骁的小公子皱着眉头打量小姑娘,看了许久,他吐出一句话:“沐藏剑,你胡说八道,小表妹没这么好看,她小时候脸小小的,还流口水,我抱过她。”
沐藏剑都快笑得在地下打滚了。
掌管沐家所有药材铺,最擅经营的老六沐广丰摸着双下巴道:“战骁,真是小宝儿的,你说她不好看,我们都给你记着。”
战骁这下一身都僵了,他难以置信地上前,围着小姑娘转了几圈。
小姑娘有些紧张,她眼不眨地盯着战骁,吞了口唾沫,小声说:“我……我叫姜阮……”
战骁哼了哼,扫了九人一眼:“名字都不对,小表妹叫酥酥,她不是呢。”
九人也坏的很,根本没一人站出来提醒他。
小姑娘摸着小木马头上的红丝绦,娇娇地吐出一句话:“我也叫酥酥……”
战骁都被搞懵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姑娘,耳朵尖都烧了起来,红红的,像是被沸水烫过一样。
“小……小表妹,”他忽的手脚无措,在小姑娘软萌萌的目光下,哼哧哼哧地憋出句,“小表妹,我是骁表哥哦,我没有说你不好看,我……我……”
小姑娘一扭头,拱进雀鸟怀里,不理他了。
这下,战骁当真欲哭无泪,其他看热闹的九人幸灾乐祸地挨个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节哀顺变。
桃源大部的人,小姑娘基本都见了一面,虽然都是众人看她,她都躲在雀鸟身后。
其实整个桃源呈葫芦形,是个天然形成的山谷,周遭被葱葱巨树遮掩,故而鲜少为人知。
走到桃源尽头,是座三层楼的精舍,那精舍通体都是用香樟木搭建而成,不生虫蚁,又上了漆做特别的处理,也不受潮。
精舍前面,栽种着不同于外头的桃树,而是一排排的梨树,以及丛丛白栀子。
这个时节,尚且还有栀子花开,洁白的栀子花大朵大朵的,馥郁又芬芳,十分好闻。
小姑娘几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她踮起脚尖朝精舍内看了看。
挂在尖翘檐角的鱼骨风铃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
九人站在院子里,连同战骁,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并表情肃穆。
小姑娘好奇地张望了下,并没看到其他人,她蓦地放开雀鸟,抬脚就往里走。
雀鸟见九人不曾相拦,她也就静观其变。
小姑娘沿着栀子花丛的小径走了一段,她低头瞧着脚边的白栀子,弯腰就摘了一朵。
栀子花瓣层层叠峦,白的耀眼,香的扑鼻。
“吱嘎”门牖缓缓打开。
一缕日光斜射进去,驱散死气沉沉的黑暗,光点所到之地,尽是暖意。
小姑娘摘了花,有些心虚,她将小手背身后,把那朵白栀子藏了起来。
门牖洞开,一抹鸦灰色素纹袍裾曳动出来,紧接着是一双修长带厚茧的手,还有腰间悬挂的小巧玉葫芦。
那人抬脚,从晦暗的门内走出来,站在透亮的日光下。
小姑娘抬头,这才看清,那人一头半白的长发,分明只有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还没有皱纹,可一身气息垂暮。
他有一双点漆黑瞳,深邃不见底,沉寂的像是一汪死水。
小姑娘捏着白栀子的手一紧,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那人低头也是看着她,漆黑的眼瞳里,映出个软软娇娇的小姑娘。
小姑娘微微噘了噘小嘴,她伸出手,举着那朵白栀子朝那人递过去。
众人就听她奶声奶气的说:“你是不是就是我的爹爹?”
那人没说话,也没接那朵白栀子。
小姑娘往前两步,越发靠近了后:“你都白头发了啊?是不是已经老了?”
听闻这话,那人微微弯腰伸手,动作缓慢地接过小姑娘手里的白栀子。
小姑娘紧张地松了口气,她抓着衣摆,想了想很为难的说:“可是我还没长大,你怎么就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一窝的小舅子……一整村的亲戚……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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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8点给大家补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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