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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只有那朵玫瑰是不同的……只有她是独一无二的,他在被她的爱驯服,又在自卑前却步。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孤独的星球,面对面进行着的幼稚游戏,迟早有一天会有人先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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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的绷带少年只是小插曲,放生澪从不怀疑自己会失败,更没有将那个莫名其妙的赌约放在眼里。
「因陀罗……只是个意外。」
放生澪在心里对手指。
她那时还太小,不像现在这样温柔,还有一点任性,不讨人喜欢,因陀罗不够爱她,所以才会那样干脆地杀死她。
可是,被捅死真的好疼啊。
放生澪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让她想起她的孩提时代,那是个即使没有伤口,心脏也会一阵阵绞痛的空白时期。
而因陀罗带来的比之更甚。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么痛过了,痛得脑子一片空白,连质问他的话也说不出来。
即使现在回忆起来,放生澪仍旧想不明白褐发青年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来杀死她啊,明明都已经跟他说了“最讨厌疼”的这种事情。
——她是一点点痛都会哭上半天的怯懦鬼,只有因陀罗知道。
但是,就是在因陀罗身上吃过亏……为了隐瞒这一点、不被人讨厌,所以必须在别人面前伪装成坚强的模样才行。
·
尽量将身体的重量放在没有受伤的那只脚上,放生澪一瘸一拐地笨拙地挪到爬满藤萝的洋房前。
她没有钥匙,在敲门前,也已经做好了被养父教训的准备。
鲁普莱希特对她的控制欲很强,如果知道她擅自离开,一定免不了一通说教。
放生澪敬重他,但更多的是恐惧。
手指碰到门的那一瞬,红褐色的木门自己向后开了。
屋子罕见的没有上锁,她也心存侥幸地推门而入,因为客厅窗户的外面,既是一面高高的胡同,洋房里采光一直很差,白天里也显得很昏暗。
是老房子的缘故,踩在木地板上也会有嘎吱嘎吱的声响。
四下无人,放生澪提起裙摆走入,她一眼便望见壁橱中燃烧着的火焰,即使是夏天,客厅里的火也不曾停歇过。
鲁普莱希特依旧背对着她,坐在那件红褐色的沙发上,他在念读《祷告录》第二十一章第四条的内容。
梳得整齐的黑色短发在火光中泛着金橘色的亮边。
男人低沉的、带着北德口音的声音在室内低低盘旋着:
“神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不用去看,澪也能想象此刻的他的神情,应当是满怀谦逊与宽容的。
她的凉鞋踩在嘎吱的木地板上,抬起时,带着一点黏腻的触感,然而一切都是黑乎乎的,低着头凝神去看,也不能看清地上就淌着的是什么,放生澪在原地停了停,最终也只能放弃地提着裙摆地继续往旋梯边走。
夏日午后,连光线都是懒懒散散穿过家具的缝隙投射而下的,壁炉中木炭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啵声。
她是晚归的、害怕被家长抓住的坏孩子,小心绕过玄关,越过落地钟与矮的茶几,几束光线从楼梯间的小窗照射下来,在灰褐的地板上留下一个几何图形的白色光斑。
白发少女踮着脚从其上踏过,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在她的脸上,很难看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愕然、茫然,放生澪保持着低着头,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脚下。
她动了动双足,被光照亮的这一小块区域便留下刺眼的印记。
——血液,湿哒哒地沾满了白色凉鞋的边沿,一动便在潮湿的暗褐色木板上留下一抹油漆般的印。
但她无法欺骗自己这是油漆,血的气息后知后觉地蔓延了上来,她因紧绷着神经而忽略的气味,在此刻全部一齐涌了上来。
刺鼻的、叫人肠胃翻滚,浓重的血腥气。
暗红色的鞋印一路向她脚下蔓延,昭显着她刚才到底是踩着什么东西走到这边来的。
背后的声音仍在继续,带着一种肃穆庄严的神圣感,黑暗的洋房中,灰尘在明暗交加的光线中沉浮的,暮夏时分,《祷告录》第二十一章第七与第八条。
澪在那声音中僵硬地回过头。
“……得胜的,必承受这些为业;我要作他的神,他要作我的儿子。”
“惟有胆怯的、不信的、可憎的、杀人的、淫.乱的、行邪.术的的和一切说谎话的,他们的分就在烧着硫磺的火湖里。”
两个十四五岁大的孩子的尸体倒在他的脚边,一个带着针织帽,一个是还穿着秋天的冲锋衣。
放生澪对他们有印象,虽然好像不住在这片街区,但的确是参加过礼拜的眼熟的面孔没错。
死法极尽残忍,被撕开却没有完全断裂的手臂,仍有血沫与血不住溢出的被割开的喉咙,他们身体中间部分瘪了下去,仿佛重叠在一起的两张被屠宰动物的皮。
这个男人冷感的声音仍在低低沉沉地流淌着,就仿佛那些自他脚边淅淅沥沥、蜿蜒远去的血。
“这、即是第二次的死……”
壁炉的火光映照下,两人对视。
端坐靠坐在沙发上的神父大人面容谦和且慈悲,黑发一丝不苟地梳齐,仅有几缕垂下,落在那双钴蓝如宝石的双瞳之中,留下几抹细长的阴影。
在血与尸体之中,只有他是如此虔诚、如此干净无暇。
他从圣约中抬头,依旧一身修身的连体黑色祭服,竖起的高领是洁白得散发出光辉,胸口的花纹是金色的十字架。
养女在他的注目下仿佛雪白的羔羊瑟瑟发抖,忍不住深深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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