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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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主考官审核,殿试文章最后递交皇上审阅的只有其中十甲,顾延文章圈红排第八。
皇上性仁厚,然而不失血性,在时政观点上也如出一辙,因而这些文章,切中他意的,正是江东才子,举孝廉出身的孟津所作《天人法》。将帝王比作上天,帝王善待百姓,百姓才会忠心护主,社稷长治久安。且治国,需礼法结合,赏罚分明,如此人心顺服,自然国祚绵长。
而顾延所作的《米粮盐铁论》也切中划华国要害。华国靠海,湖泊众多,占地甚广,物资丰富,然而冶炼铁器技术落后,在与蛮夷的战争中,常常因武器不足而落败。
蛮夷缺盐,何不如以华国之盐,换蛮夷冶铁之术,互通有无,以保边境太平。
每逢干旱洪涝时节,资助蛮夷归顺部落,如此,以蛮夷凶蛮之徒威慑蛮夷暴戾之徒。
这两篇文章俱是佳作,明皇唤主考官来问贡生出身年纪,
这才得知孟津时年二十有七,家境贫寒。而顾延乃是恒王流落在外多年的庶子,只有十七岁。
一番比较下,他勾选了孟津为一甲状元,而顾延姿容上佳,文采斐然,便为探花。
翌日放榜,孟津天下闻名,而探花郎顾延年少大才的美声亦传遍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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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报传到恒王府的时候,徐蒙正在用早膳,因而她错过了这历史性的一幕。
梅香在前院插花,正与前来报喜的监生对上。据她所言,小公子这下是扬名天下了,这般容色,游街那一日估计要被锦囊香包埋喽。
徐蒙哈哈大笑,赏了梅香一枚十两的银锭子,又给珍珠和琳琅封了红包,面馆全场五折。
顾延自然也高兴,只是没拿到魁首,心下还是有几分失落,不过徐蒙逢人便连连夸赞,他窘迫都来不及,实在没心思多想这些。
顾元彦觉的顾延有乃父之风,在百味楼摆了三日流水宴,隆重庆贺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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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这边自是高兴,顾鲲可就不那么痛快了。这位便宜弟弟来了王府以后,几乎抢尽了他的风头。
他几次三番暗中向徐蒙下手,也被他故作无意的扰了,新仇旧恨一起袭上心头,顾鲲恨顾延恨的咬牙切齿。可顾元彦最近护着他,实在没机会下手。
就在这时,手下周老鬼上报了一件惊天密闻,顾鲲听后,握紧了手中的信件,唇角露出阴鸷的笑容。自己翻身之日不远了,顾延,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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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游街后,顾延美名达到了一个新高度,几乎取代顾御之,成了燕京城适龄女郎恨嫁第一人。
李莞为未婚夫婿欣喜,同时有种与有荣焉的自得,却在听到自家表妹谈话后心生忧虑。
这般的好儿郎,不尽快订下结亲文书,怎能安心。
她向来雷厉风行,当即跑去求李相做主,让顾延尽快上门提亲。
这日下朝后,李相便寻了顾元彦,再度提起两家旧日婚约。
“元彦,实不相瞒,我家莞儿对你家阿延甚是喜欢,若是可以,你安排他尽快上门提前罢,对他,我可是很放心。”
“显臣,你且等我的好消息。”顾元彦想起顾延之前两次斩钉截铁地拒绝之言,眼中犹豫一闪而过。又想到自己大业未成,他狠下心肠,应下这桩事。
回了王府,他即刻动身去嘉木院寻顾延,顾延正在书房绘制书画,听到推门声,立马取出本《盐铁论》盖在画上。
“谁”他抬起头,看见顾元彦,脸上连一丝波动也无。
“王爷。”声音不冷不淡。
“延儿,父王这次过来,为的还是一桩旧事。”顾元彦难得生出些犹疑,然而很快野心占了上风,沉声道,“李相今日与我提起亲事,他家莞儿就相中你了,阿延,你仔细想想,莞儿出身高贵,美丽大方,哪一点配不上你”
“王爷莫非不是个男子”顾延止住顾元彦的话头,墨眉微扬,净水无澜的面上浮现嘲讽之色。
“你这逆子,竟出言辱骂父亲。”顾元彦浓眉紧皱,眉宇间一副山雨欲来的阴翳。
顾延瞟了他一眼,神情傲慢而冷漠,就像看着空中的浮灰,高高在上,他不紧不慢道,“既是男子,岂不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之理”
“若没有记错,去年鹿鸣宴会结束,返程之时,于马车上,王爷曾许诺于我,他日殿试,顾延若入三甲,便准我婚娶自由之权,怎么不过短短四月,王爷竟忘的一干二净。”顾延话锋一转,转头直视顾元彦,目光幽深冷凝,像是极北之地的寒冰,容不得一丝温情。
“好啊,好啊,真是我的好儿子,我生你养你,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恩情,当真要活活气死我。”顾元彦被顾延咄咄逼人的语气的浑身发抖,看着他冰冷决绝的目光。顾元彦终于意识到,顾延这是根本没把他当爹看呢。
“王爷竟然还敢提教养之恩,昔日我与母亲流落街头,乞讨度日时,你在哪?母亲病倒在床,药石无医,危在旦夕时,你又在哪?我十六年间没有见过父亲一面,没有食过父族一米一粟,没有片刻体会过所谓父爱,如今,你却与我谈恩情”顾延看着脸色铁青的顾元彦,轻飘飘落下最后一句话,“当真可笑之尤。”
“好一个舌灿莲花的探花郎,你翅膀硬了,我说不过你,这个婚,你不成也罢,只是我与李相交情甚笃,实在没法当面拒婚,你若是有胆量,自去退婚。”顾元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就不信,他真不要这唾手可得的锦绣前程了。
顾延目送顾元彦的背影消失甬道后,方才坐回椅上,神情淡然地拿开《盐铁论》,提笔继续绘制那方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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